校园趣事
大王是学物理的,在我们年级教物理课。大王人聪明又喜欢钻研一些新东西,这不,当别人还不知道电脑是怎么一回事时,他已成了一个电脑通,人啊,一有了本事心气儿就高了,大王不再满足于成天一身粉笔灰两袖清风三尺讲台的生活了,整天琢磨着要出去开电脑店,心思就不在教学上了。
一天下午,放学的铃声已经响了,大王桌面上堆着的两大撂作业,一动还没有动,望着那两座大山,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谁要是帮我把这两大撂作业改了,我就给他200块钱!”大家一笑了之,谁都没把这话当真。
第二天上午,两节课已经下了,大王才匆匆忙忙地赶来上班,刚要坐下来喘口气儿,对面的地理老师小刘来到大王跟前,将两大撂作业往大王面前的办公桌上一搁,仰头看着大王,大王一脸茫然,怔怔地望着小刘,小刘不高兴了,慢条斯理地问:“你昨天不是说谁帮你改了这两大撂作业你给他200块钱吗?我帮你改了!”大王睁大了眼睛,盯着小刘,半晌说不出话来。办公室里的其它老师早就捂紧了嘴巴,低头吃吃地笑个不停。
老李学的是数学,自然教的也是数学。数学在中学里很吃香,因为学生和家长都很看重数学。每逢课间总有学生到办公室里问数学题。可老李的学生常常在办公室里找不到老李,问不成题,天长日久,学生不免生了抱怨,这抱怨一来二去就传到了校长耳朵里,校长曾为此事专门找老李谈过话,可老李似乎也没打算过要改,学生有问题仍然找不到他。
知情的人说,老李上完课,要么在活动室里打乒乓球,要么回家抱孙子去了。
一天上午,上完课后,老李却没有离开办公室,他正在改作业。他的笔在作业本上蛇一般地游走,作业本一本本从他手中流过,像是刚下了流水线。原来他刚布置了作业,一下课发现桌上放了一撂作业,他慌了!课代表马上要来抱作业,作业还没改呢!唰唰唰,他加快了改作业的速度,不一会儿,一座大山就被他搬完了。
老李收拾好东西正要走,教物理的老张叫起来了:“我的作业呢?谁看到了我的作业?”边叫边四处翻看。到了老李桌前,老李还跟老张开玩笑:“扯淡!自己的作业都看不住!”“还指不定谁看不住自己的作业呢?”老伙计了,他们说话都比较随便。老张说着就要去翻看老李桌上的作业,老李拦住老张,说:“别捣乱!到别处去看吧,这是我刚改的作业!”老张执意要去翻看老李的作业,老李拗不过,只好让老张去翻看,老张一打开作业,愣住了!老李发现情况不妙,凑过去一看,也愣住了!那确实是老张的物理作业。原来是老张的课代表将作业放错了地方。
老黄本是学校的总务主任,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辞了职。管图书的老王刚好退休,他顺理成章地做了图书管理员。
中学里的图书管理员活儿很轻闲,只管师生借阅书刊。图书馆藏书不多,很多年又没购进新书了,订的刊物大多是有关养生保健方面的,况且家家有了电脑,哪个老师还到图书馆里借书看呢?学生只有在阅览课时才有机会光临图书馆,学生上阅览课时由语文老师全程陪同,图书管理员其实只负责开门锁门。
一次阅览课时,老黄说,总务的事儿太杂,还是这儿单纯。我点头称是。
又一次阅览课时,老黄说,我一周要上十几个班的课,还说要让我每周打扫一次阅览室……他喋喋不休,我无语。
最近一次上阅览课时,学生跑得快,在我之前到了阅览室门口。老黄还没有开门,学生看书心切,就去隔壁叫他。学生见了老黄,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
老黄脸黝黑,整天板着脸,见人不讲话,当总务主任时尤其如此。再加上没教过书,没有书的熏染,老黄确实不像老师!也怪我忘了告诉学生他以前的身份,一个学生想了半天终于斗胆叫了他一声:“黄老板!”
话音未落,老黄勃然大怒,他奋力向一个小个子学生冲去,小个子学生边逃边叫:“不是我叫的!不是我叫的!”老黄还是不依不饶地把小个子逼到了墙角……正在这时我赶到了,我忙向老黄赔不是,老黄不说话,只是瞪着我,一脸愠色,喘着粗气,足足有一分钟。然后拂袖而去。
也怪学生不灵光,他们要是管老黄叫黄老师,哪会有这场虚惊呢?这年头啊,老师的活儿没人想干,老师的名声还值几分钱呢!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我们上完早自习回到办公室,个个哈欠连天,没精打采。这也难怪,搁到过去,准确地说,就是在上个周我们还是七点半才上早自习,半个小时虽算不上长,可放在早上就非同一般了,早上的时间可是用分秒计算的,再说这毕竟是打破了生活规律,大家一开始不适应,感到疲倦也是正常的。
哈欠是可以传染的。小孟的哈欠声还没落地,小张的哈欠就接上了腔,然后是小段、我。哈欠声此起彼伏,大家不由自主地笑了,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小张一兴奋就给我们讲了她早上的见闻。
早上我刚出小区门,就看见信息主任大李骑着摩托一闪而过,当时我还很纳闷儿。在学校门口,我见到了大李,大李脸色怪怪的,我就问他,你是信息主任来这么早干吗?大李愤愤地说,妈的,昨天我起了个大早,没见着校长,结果没落到表扬……原来起个大早是为了得到校长表扬,我大笑。那你今天见到校长了?是的,妈的,我看他能坚持多久。
小张一说完,我们笑岔了气。这大李的懒散是学校出了名的,说是信息办公室主任其实他只管他自个儿,平时上上信息课,偶尔帮老师们修修电脑。因为信息课一般是在上午第四节课或下午第一课,所以每天早上你见大李比见皇帝都难。
也该大李倒霉,那天大李的信息课上,学生们玩游戏高兴得不亦乐乎,整个微机室里热闹极了,谁也没有想到新校长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微机室,谁也没有想到新校长在微机室里只见到了喧闹的学生没见着我们的大李。大李到哪儿去,谁也不知道。新校长就在中层领导会议上通报了这件事。想到这件事,再联系到大李的早上的表现,我们就又大笑不止。
当心灵对话
从南漳回来,一路颠簸,到底是有点儿累了,放下包,我就躺到了沙发上,正要迷糊糊地睡去,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今天真快乐!好久没有这么快乐了!我睁开眼,只见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躺着的我。我知道了,是我自己在说话,准确地说是我的心灵在说话。
见我睁开了眼,心灵又说,我渴望快乐,哪怕是一个仪式也行。仪式?是的,是仪式。见我一脸茫然,心灵接着说,你不是很喜欢孔夫子吗?怎么就忘了他?在春深似海的三月,他老人家就喜欢穿上新做的衣裳,邀上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再带上六七个小孩,在刚刚解冻的沂水里,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在舞雩台上吹吹风,一路唱着歌走回来。这就是一个仪式,一个抚慰心灵的仪式,因了这个仪式,他们的心灵在那个春风骀荡的三月注满了快乐。
孔子的这个仪式的确不错,可我为你举行什么仪式好呢?你今天为我举行的这个仪式就很不错啊!在青山碧水之间,我和你一道溶入你的团队,大家一齐活动,清风从我的心间轻轻拂过,带走了我的忧伤;溪水从我的心田缓缓淌过,洗去了我的积垢。游目骋怀,“游目”说的是你,“骋怀”说的就是我啊!我明白了,心灵需要抚慰,就像大地上的万物,需要阳光的照耀,雨露的滋润。是的,心灵说。
还有啊,心灵的谈兴越来越浓,我曾经跋山涉水去寻找过我的快乐,可是一个人行走是不快乐的,天涯孤旅注定是寂寞的、紧张的、寡欢的、无助的。像浮萍,像飘蓬。今天我找到了我的快乐。当队友扶我爬上空中断桥的阶梯时,我感到了来自团队的力量,那时,我很快乐;当我站在近十米高的断桥的边沿,四下里突然没有了遮拦,两腿发软,正想退缩时,我听到了队员们的热切地呼喊,我们支持你!我咬紧牙关,奋力一跃,跨过了那座断桥,那时,我很快乐;当我站在高台上,背对着我的队友,身体呈一条直线重重地向后倒去,队友们用他们柔软却又坚实的臂膀稳稳地接住了我,那时,我很快乐。快乐来自于团队!另外,我们还在凉亭里喝茶,在溪边照相,在草地上聊天。打通了厚厚的障壁,告别了封闭的小我,心与心相通,此乐何极!我知道了,在团队里有你最大的快乐,这朵硕大的快乐之花盛开在心与心相连的地方。心灵说,没错。
使快乐永驻的是智慧,心灵意味深长地说,这次和你的南漳之行,让我大开心眼,我望见了智慧那绚烂的光芒,我见证了智慧那伟大的力量。是吗?是的。
两棵树间拉了一张网,有八个队员要分别从八个网眼里通过,八个网眼依次是上面三个,中间两个,下面三个,网眼大小不同,形状各异,其中最上面的网眼距地面约一米五左右,过网时不得动网,费时最少的为胜者。比赛开始前,有队员试着钻过网去,但都惹得网子颤抖不已,我当时就傻眼了,觉得让胖瘦不一、长短不同的八个人穿过那高高低低的八个网眼,比骆驼穿针眼容易不到哪儿去。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家一阵热烈的讨论后,竟然拿出了一个方案,就真的将那八个队员送过了网。
他们的方案是这样的:一个臂力过人的队员轻轻地将头和两臂伸过网去,两臂着地成支撑,网这边的队友赶紧抬起他的躯体,从网这边将他的身体轻轻的轻轻的,一点儿一点儿地往网那边送,他自己就用两臂在地上向前挪移着,直到整个躯体过了网。一过网,他顾不上掸去身上的尘土,就迅速投入到接应队员的工作中。这边的队员根据人形网状,将一个队员送过去,他就从网那边将队员接过来,被送的队员平躺在队员们手中,一动不动,呈僵尸状,轻的从最上面的网眼过去,较重的从中间的网眼过去,重的自然从最下面的网眼过去。最后一个过去的队员也需要是力大无穷的,他得独自将第七个过网的队员双手托着送过网,还得像第一个过网的队员那样将自己送过网去。
整个过程步步充满玄机,步步凝聚着智慧!第八个队员过网的那一刻,围观的人,不管是队友还是对手,都欢呼雀跃,为胜利欢呼!为智慧雀跃!我当时激动得真想高喊:历史是人民群众创造的!长城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
心灵说完,仍激动不已,我说是啊,咱老百姓不也常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吗?是的,就是这个意思,心灵说。
心灵渐渐平静下来,不再言语,我却没了困意,我在想,当我们的心灵常常得到慰藉,灵魂常常充满了喜悦时;当我们都生活在我们团队中,从团队中汲取到无比的快乐时;当我们的智慧凝聚在一起,一道迸发时,那么还有什么样的高山,我们爬不过去?还有什么样的河流,我们蹚不过去?还有什么样的沟壑,我们跨不过去?无论什么样的高山,我们都能爬得过去。无论什么样的河流,我们都能蹚得过去。无论什么样的沟壑,我们都能跨得过去。
年也可以这样过
先生上班去了,孩子去了奶奶家,我睡了一个长长的觉,醒来以后,看天还早,就懒懒地窝在被子里看书,直看得头晕眼花。我决定出去走一走。
走在冬日的暖阳里,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喜悦,乘着这份喜悦,我来到久违的美发店。
当我的长发在美发师手里变得像丝般柔顺的时候,妈妈打来电话让我回家吃午饭。走出美发店,街上传来了鞭炮声,虽然是稀稀拉拉的,但已有了节日的气氛。也难怪,今天已是腊月二十九了。
往年,这个时候是我最忙碌的时候。记得最清楚的是八年前刚搬入新家的那一年,孩子四岁,正值涂鸦的年龄,雪白的墙壁上到处留下了他的杰作,为此,年前的扫尘,我足足用了一周的时间,结果是一个年下来我的腰都痛得直不起来。
爸爸过年时腰也疼过,那是在我还小的时候。爸爸腰疼不是因为扫尘,是因为他炸了一夜的鸡、鸭、鱼、藕、牛肉、圆子、油馍等一大堆食物。那个时候,只知道爸爸炸的东西好吃,不惜吃胀了肚子,却不曾问过一下爸爸的腰痛。这样持续了很多年,一直到近几年,爸爸年龄大了,才将年前炸东西这活儿交出去。
现在想来,正是爸爸妈妈苦心经营着年,才使年少的我们觉得过年好,年年盼着过年,记得那时候一进入腊月,年味儿就浓了,大人们忙着准备年货,小孩子们除了有腊月带给他们的放肆的快乐外,突然间就有了许多的禁忌,比如像死呀、鬼呀这类平常爱说的字眼就不准说了,虽然这使不少孩子遭了白眼甚至挨了巴掌,但他们仍然觉得过年很有趣儿,为过年受点儿委屈是算不了什么的。
二十三过小年,二十四写大字,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炼猪油,二十七去赶集,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捏圪阄,三十晚上圆溜溜,初一初二连磕头脑壳儿磕得疙瘩流。
孩子们一边唱着歌谣,一边掐着指头,数着一个又一个的日子,终于把年三十儿给数来了!这一天是孩子们一年当中最快乐的日子,有圆溜溜、热腾腾的各式各样的包子尽他们吃,有香喷喷、脆生生的油炸果子任他们尝,只要他们高兴还可以跟着大人们学着包饺子,即使包了个“四不像”,搁在大人们包的“元宝”里显得寒碜,大人们也不恼,小孩们也不气。最妙的是三十儿的晚上!借着守岁的名义,小孩子们能名正言顺地可着性子玩,哪像平日里晚点儿睡还要挖空心思找借口?一年等一回,要及时行乐呀!孩子们从卧房闹到堂屋,从堂屋闹到厨房,乐不知疲。那个乐呀,真正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说到这里,三十晚上最精彩的节目还没有上演呢!当妈妈像变戏法似的拿出新衣新裤新袜新鞋时,孩子们不闹了,就连平时最不喜欢洗脸洗脚的孩子也会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乖乖地到妈妈那里试穿新衣新鞋,等孩子把新衣新鞋穿在身上时,妈妈乐了,孩子笑了。这时候,夜已深了,孩子嘴上说不困,可眼睛却睁不开了,妈妈将孩子的新衣新鞋脱下,服侍兴奋了一天的孩子睡去,然后将一株蒜苗和两个荸荠放入孩子的上衣口袋里。第二天一大早,孩子被一阵炸雷般的鞭炮声惊醒,连忙一骨碌爬起来,揉揉惺忪的睡眼,发现新衣整齐地放在枕边,新鞋安静地摆在床前,孩子笑了,迅速地穿衣穿鞋,临走时还没忘了摁一摁上衣口袋,然后得意地出门拜年去了。
对小时候过年的记忆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它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连同它留下来的还有过年的传统。成家以后,我自然而然地沿袭了前辈过年的习俗,置办丰富的年货,一丝不苟地扫尘,精心准备团年宴。一年又一年,丰富的年货一直要吃到第二年的春天、夏天乃至秋天,余下的实在不想再吃了就都扔掉了,突然有一年我觉得置办丰富的年货是一种浪费,于是年货从此就减了下来。
又一年,我突然又觉得没必要在家里办团年宴了,一顿饭要几个人忙半天,很不值得。平时大家天南海北,各自忙着,难得一聚,好不容易在过年时相聚,本该坐在一起好好聊聊,放松放松,却总有人仍然忙着,这个人常常是一年中最忙碌的人,比如我们的老父老母。那一年我们没有在家里办团年宴,而是早早地在饭店里订了团年宴。到了三十那一天,一大早,我们一家老老少少、大大小小十几口人,到渔梁洲玩了一天,大家在沙滩上放风筝,在江边捉鱼虾,在田野里挖野菜,或者干脆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聊天,直到薄暮时分,兴尽而归。在饭店里,大家围坐在一起共同举杯,除旧迎新,倾诉衷肠,其乐融融。三十儿的团年宴就这样革新了。
到了今年,2008年。年关逼近,我却没有了一点儿扫尘的兴致。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后天新年就该来了,我仍然提不起扫尘的兴趣。几十年来潜意识里我一直坚持不扫尘就不能过年的信条,年年扫尘,年年把自己累个半死,然后快乐过年。但奇怪的是今年没有扫尘,可我却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从未有过的快乐,像是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细细想来,是呀,一年里年就只有一个,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弄得腰酸背痛呢?屋子可以每周打扫,窗户可以隔月擦拭,窗帘可以半年一洗,为什么所有的活儿都要堆到年前来做?
这样一想,我竟是身轻如燕了,三步两步就赶到了妈妈家,妈妈的午饭还没开始呢!
于是我想:该去的就去吧,尽管它曾经很美好。或许正因为失去了,它更能温暖我们的记忆。
李继红,湖北省襄樊市致远中学语文教师,发表散文和论文多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