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十大考古发现系列之昭陵北司马门遗址:贞观盛世的霸道与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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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09 09:5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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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正在热拍的悬疑电影《国宝疑云》,故事原型是“昭陵六骏”的失窃案。昭陵是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墓,位于陕西省礼泉县城东北20多公里处的九嵕山。其北司马门前原本有石刻的六匹骏马雕像,其中两块于二十世纪初被盗,孤悬于海外。直到2003年,昭陵六骏石雕残块以及基座被发现于北司马门遗址,才让一直对“六骏”魂牵梦绕的国人心中有了一份慰藉。

北司马门遗址发掘始于2002年7月,历时两年,发掘面积达5100平方米,最终呈现唐代帝王陵园中一组布局清晰、结构完整的建筑群遗址。人们第一次发现了唐代建筑中阶梯状长廊遗址,搞清了“昭陵六骏”的摆放位置。同时出土的还有十四蕃君长的石刻残躯,与“六骏”一样,都是初唐四海臣服统一局面的产物,是“贞观之治”的历史见证,对研究唐帝国开疆扩土、民族融合等有着重要意义。昭陵北司马门遗址被评为2003年考古十大发现。

唐太宗扫清六合的见证

昭陵六骏是唐太宗李世民扫清六合平定天下的心爱坐骑,皆伴其出生入死。唐太宗为了纪念它们,于贞观十年(公元636年)命著名画家阎立本画出六骏的图形,再经工匠雕刻在石屏上,置于昭陵北麓祭坛之内。其姿态神情各异,线条简洁有力,造型栩栩如生,是中国古代雕刻艺术的珍品,被鲁迅先生赞誉为“前无古人”。

李世民虽不是唐朝开国君主,但却是打江山的头号功臣。他从小就立志于习武从军,18岁便促其父举兵反隋并自任前线指挥。在扫平群雄时,李世民显示出高超的战场指挥才能,擒获了敌手窦建德、王世充等,打出一个大一统的唐帝国。昭陵六骏中的每一匹,都是帝国初创时期唐太宗南征北战的见证:平宋金刚时所骑的“特勒骠”、平窦建德所骑的“青骓”和“什伐赤”、与王世充交战时骑的“飒露紫”、平刘黑闼时所乘的“拳毛騧”、平薛仁臬时所骑的“白蹄乌”。故而,昭陵六骏都是三花马鬃,束尾——这是唐代战马的特征。

早在1914年,“飒露紫”与“拳毛騧”浮雕就被盗运出国,“六骏”仅剩四块,存于西安碑林博物馆。2003年在昭陵北司马门遗址中发现的是“青骓”的后腿关节浮雕残块和“特勒骠”的蹄腕浮雕残块。

北司马门遗址残块的发现,使“六骏”残缺得到部分弥补。同时发现了六骏的坐落底座,从而确定了六骏坐落的原始位置。

立于中国皇帝墓前的“外国国王像”

据史书记载,在昭陵北麓安置着十四尊蕃君长石刻像。但在北司马门遗址发掘前,除了找到一尊不完整的蕃君长石像外,其余十三尊不知去向。直到北司马门遗址的考古工作开展,大量石刻像躯体残片被发掘,这些湮没千古的异域首脑的形象身份渐呈清晰。从残像中可看出,这些石像的服装有翻领和偏襟两种,相貌各具特色,有深眼高鼻者,有满头卷发者,有头发中间分缝向后梳拢者,有戴兜鍪者,还有一尊石像背后有7根长辫垂直至腰部,可谓生动逼真、栩栩如生。

经考证,这些蕃君长有西域的高昌王、龟兹王、焉耆王、于阗王,青藏高原的吐蕃赞普,青海吐谷浑河源郡王,以及4个突厥可汗,均是生前唐太宗开疆拓域征服归顺的少数民族酋长。另外,还有林邑王以及新罗国的乐浪郡王,前者在今天的越南中部,后者在朝鲜半岛,算是正宗的“外国人”了。

新罗是唐朝的藩属国,受其册封,称臣进贡,还出兵帮助唐朝打仗。作为“老大哥”的唐王朝对新罗自然照拂有加:先后以武力征服了百济和高句丽,对新罗却扶持和袒护,使其领土不断扩大,奠定了后来统一半岛的基础。

不过,对藩属国采取怀柔政策,在中国来说,并不新鲜,西汉就对藩属国提供无偿保护。别具一格的,是唐太宗的民族政策。中国历史上华夷之别很是严格,人们普遍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付少数民族,中央政权一般的做法是散其部族与汉族人杂居,逐渐使其汉化。唐太宗的民族政策却甚为开明。以东突厥为例,唐初东突厥势力还是很强大的,曾经多次与唐王朝发生战争。直到贞观四年(公元630年),唐太宗趁东突厥内外交困和频年灾荒之际,派遣大将李靖率军击之,活捉了颉利可汗及其家人,彻底消除了东突厥对唐王朝的威胁。东突厥灭亡之后,一部分突厥部众内迁归附唐朝。唐太宗采取温彦博的主张,力排众议,把内迁突厥安置在河南朔方之地(今内蒙古南部乌审旗一带),保全原有的部落,仍由酋长治理,维持原有的风俗习惯,仍以畜牧业生产为主。另有近万户内迁的突厥人住进了长安城。京城内蕃汉杂居,放眼望去,有蕃人戴着汉帽的,也有汉人戴着蕃帽的,和睦相处,亲热非凡。进京的首领们更是都被拜为将军、中郎将等官。五品以上的突厥武官达到一百多人,在朝廷上可以看见突厥酋长带刀守卫、突厥人身着官服。

至于颉利可汗,唐太宗归还他的家属,并授予右卫大将军之职,赐田宅,死后又追赠为归义王,其子袭爵。优待甚厚。

“天可汗”领导下的多民族国家

唐太宗对归附或征服民族民众向来优待。比如在一定的限期内不征收赋税徭役,对归附后入朝的可汗或国王授予显贵的武职或封爵,死后致祭,且令子弟袭职,有的还赐姓李,作为宗室看待。同样是十四蕃君长像中的高昌王鞠智盛,也是直到兵临城下才投降,仍被授左武卫将军,封金城县公。

在唐太宗巩固边疆的战争中,少数民族将领和首领起了很大作用。如以智勇闻名的突厥处罗可汗的儿子阿史那社尔,率突厥部众内属后,被唐太宗封为左骁卫大将军,后来在平定高昌的战役中立功,唐太宗还赐予宝刀和丝织品,封毕国公。这位阿史那社尔后来还娶了唐太宗的妹妹衡阳公主,这也是唐太宗的怀柔政策之一:和亲。吐蕃王松赞干布派人入朝求婚,唐太宗又把宗室女文成公主嫁给了他。

唐太宗的恩威并施深得四夷人心,东突厥灭亡以后,东北地区的奚、室韦等十几个部和西域的各小国都纷纷要求内属;逃到高昌的突厥人,听说唐朝对归降的突厥人待遇优厚,重又回来归唐。贞观四年(630年),西域和北部边疆各族的君长来到长安,请尊奉唐太宗为各族共同的首领“天可汗”,唐王朝成为一个多民族的统治政权。

唐太宗驾崩时,八方恸哭,许多酋长按照本民族的习俗以刀割面表达哀悼,那位曾率唐军攻占龟兹的阿史那社尔,甚至要求以身殉葬,誓死在地下保卫“天可汗”。继任的唐高宗当然没有答应这个过于血腥的请求,而是变通地在昭陵前列置了十四蕃君长的石刻像,阿史那社尔王子和吐蕃赞普松赞干布,都名列其中。

如果说昭陵六骏代表杀伐,那么十四蕃君长像则代表了德化。凭武功韬略登台,以文治德政兴世,这恰是一个成熟帝国的霸道和王道,也正因后者,才使皇权初定的唐王朝有休养生息的机会,才有贞观之治稳定的政治经济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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