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下的第一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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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2021-07-04 01: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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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ޛ)j馟_z_7M5ըky知识者优先,有意者请致电惠廷顿医院海格特公墓的尤顿先生。

太平间工作也许不是特别称心,但非常适合我。我曾以全优的成绩通过高中化学、物理和动物学考试。在动物学考试中,从文昌鱼到斑马,我对每一种你能想象到的生物都进行过解剖。我还解剖过兔子,曾一度认为人类就是没有长耳朵和尾巴的大兔子,这些丰富的经验促使我打电话给尤顿先生。

接到电话,他似乎很惊讶,也很高兴,看来没什么别的人来应聘他发布的职位。也许是因为有“尸体恐惧症”,人们才不敢来应聘。我把那套人体相当于大兔子的乐天派想法在电话里跟他解释了一番,他非常赞同,当即敲定面试时间。尤顿先生高大结实,但一只脚有点跛,脸上总带着笑。我告诉他,相比生物学,我对薪资更感兴趣,他告诉我,除了工资之外,每处理一具尸体会得到4先令的额外补贴,手快的人很快可以挣到一大笔钱。“都是伦敦的雾啊”,尤顿先生感叹道,“它们就是杀手,这儿的尸体都堆成山了。”

很快我就被录取了。我还有一个工作搭档,她是做解剖的病理医师,德国人,名字叫弗莱哈克,在德语里,这个名字和肉有关,但听尤顿先生的口气,这名字就是屠夫的代名词。“我要准备哪些尸体?”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慢慢就会明白的。”尤顿先生说,再无多言。

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日子

有种说法是,福尔马林的浓度过高会引起喉咙不适。我承认,在停尸间工作的头几天,强烈的福尔马林气味让我险些放弃这份工作。但只要我一看到远处科克斯勃街上的加拿大太平洋公司大楼,就想起了自己翘首以盼的蒙特利尔船票,于是我决定继续在这臭味弥漫的地方做下去。

我对尸体本身并不介意。每天清晨,从医院运下来的新尸体会在冷冻库里排成几排。我的职责是把他们一个个弄出来,推到解剖台上,“准备”好他们,尤顿先生对我工作的描述真可谓言简意赅。

也许你并不想知道准备工作的细枝末节。我只想说,弗莱哈克夫人的工作任务是,在她客户的身体内部四处查看,以确定每一名死者的死因。我就是那个为她打开多扇大门的人,我在尸体上划开长长的切口,割下许多组织,对于棘手的部分,则用高速电锯来对付。

我也会经常称量许多身体组织,特别是肺。对于重度吸烟者黑乎乎的肺,我会先称量一次,然后将它放在自来水龙头下,用凉水冲洗挤压15分钟,直到它变为浅粉色,酷似牛肚,然后再次称重。两次重量差往往有几磅或更多,重量差正是焦油和尼古丁的份量,这很可能就是人类的杀手。

并不只有吸烟才会令人体内积满焦油。伦敦的空气质量非常差,不止一次,我上班所乘坐的公交车必须在警察的红光电筒指引下方可前行。1962年的大雾油腻腻的,看起来像浓稠的黄豆汤。那些天,数百人被送往医院进行治疗,情况真是糟透了。周末一场特别厚重的大雾之后,停尸房里有30多具尸体都死于呼吸系统病症。所以,每具尸体4先令,这次我总共赚了超过6英镑。

解剖结束后我开始整理东西,我忍不住有点反胃,因为有“柏林女屠夫”之称的弗莱哈克夫人在处理尸体过程中拼命抽烟、弹烟灰,还在我打开的尸体腹腔中掐灭烟头。我的“锁边”技术相当娴熟,每个步骤结束后,所有尸体都焕然一新。我也因此觉得很自豪,如果死者家属留有衣物,我还能帮助客户整理着装。我希望他们的入殓仪式圆满体面,确切点儿说,从着装上体现出他们的尊严。

“特殊的客人”出现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有几具待检尸体被推入太平间,其中一位死者是个老头,白发苍苍,全身穿戴齐整,只有双足赤裸在外。我工作已经有一阵了,对这样的运送方式习以为常。但这一回不太一样,因为他的大脚趾上系有一个硕大的标牌,上面有一个问号,并用一行大写字母写道“白血病”。

尸体被推过来时,楼里就我一个人,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做什么。但是,在稍稍翻了一下尤顿先生的书桌之后,我找到了一本旧手册,其中解释了如何应对有枪伤、传染性斑点和麻疹的尸体。对白血病尸体的处理建议只有一句话:去除股骨后送去实验室化验。

我告诉自己没问题,接着,我将老先生的细条纹裤子脱下——事实上,我几乎将他剥了个精光,就像我通常做的那样——在完成了所有拿手的“开门”切割后,我在他的大腿上端端正正地下了一刀,从臀部到膝盖,穿过肌肉组织、关节组织还有一堆韧带,最后在一片深红色的液体中隐约可见坚固的白色物体,那是人体最长的骨头——大腿骨。

要取出大腿骨非常困难。试想,要给一只个头更大、更加僵硬的小鸡剔骨,难度可想而知。在十分钟的连续切割、扭转、猛拉之下,骨头终于被卸下来,我把它放入袋中,送入楼上实验室。我猜,他们会检验骨髓,然后精确判断这位老人的死因。

接下来是切片、切丁、称重、探查,以及等待病理学家回复同意的咕哝声,这些日常工作让我在上午的剩余时间里忙个不停。临近中午快要吃饭时,这位老先生的尸体缝合完毕,穿戴整齐。他看起来干净整洁,除了那条腿。由于没有骨头支撑,腿一直耷拉着。

这时殡仪馆的人到了。他叫希德,是个表情忧郁、骂骂咧咧的男人。当看到老先生摇摆不定、没有骨头的腿时,他勃然大怒,情绪激动地宣称,不会签收带走这具尸体。

“这不是我的问题,伙计。”我解释道。希德终于肯通融一下,他说:“这样吧,我现在要出去吃饭,一小时后回来,你去找些东西,把那条腿撑起来,再放到老家伙身上。两点我会回来,如何?”

做一条假腿

停尸房里似乎没什么东西可以拿来固定死人腿,可能外面会有。那是个寒冷的11月,正下着雨,惠延顿医院的后院里只有油脂、老鼠和水坑。碰巧的是,地上有一根废弃的镀锌排水管,大约长3英尺,直径2英寸,我想这玩意儿或许可以。我先用钳子把管子夹下来,然后用电锯对准事先做好的14英寸标记锯下去,震耳欲聋的声响伴随着一阵火花四溅过后,一截和老先生大腿骨一般长的管子掉在了地板上。

我脱下他的裤子,以最快的速度解开针脚,把排水管塞在骨盆和膝盖骨之间,然后缝好老先生的伤口,扯起他的细条纹裤,系上腰带,拉上拉链。

时间刚刚好,希德吃饱了午餐,带着一身啤酒味儿回来了,以专业的眼光从客户身上扫过,认为我任务完成得相当好并在文件上签了名,接着他把尸体扔进车后面的棺材里,盖上盖子。他称赞了我一番,还询问了我的名字,我感觉到一种自豪。

事情暴露了

尤顿先生和女友享受完马拉松式午餐回来了,我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他。后来,由于工作太忙,给老先生“装”腿一事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直到第二天的中午,尤顿先生接了个电话,一番对话之后,他的表情很震惊,“砰”地挂了电话,转头问我,“是殡仪馆馆员打来的,你昨天上午处理过一名老者么?”他问,“好像出了点问题。”他停了一会儿,我顿感脖颈后面汗毛倒立。接下来他说:“那位老者没有土葬,而是被火化了。”

我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恐怖之处,可怕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展现开来。火葬场忧伤弥漫,牧师身着素衣,平静地念着祷告词。棺材被静静地安放在拖车上,布满鲜花。念完祷告词,随着牧师按下讲坛上的一个隐蔽按钮,两面天鹅绒帘幕“唰唰”向两侧拉开。棺材开始沿着一条黑色隧道向火化炉移动过去,一道火光闪过,蓝色火焰爆发出一声轰鸣,铁门迅速关上了,人们站着聚集起来,低声念叨着一些陈词滥调,葬礼负责人向牧师致谢,其他人开始落座。接下来,一个巨大清晰的声响从某个神秘的地方传来。咚咚的金属敲击声,刺耳而沉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惊呼。那些在人们视线之外的火化工发出惊奇声音,其中一个人说:“这是什么东西?”

在人们原以为会有三磅骨灰的地方,却冒出了一根长约14英寸、烧红的镀锌管。局促不安的火葬场经理对发生的事情做出解释,死者的亲属惊讶万分,他们中有人恸哭、打算投诉、甚至要诉诸法律。但几分钟之后,人群里的某位大叔试图大事化小,他大喊着:“老乔治!我不知道他还带着它!”于是一根排水管牵扯出一段骚乱,然后是黑色幽默。

但尤顿先生无法淡然处之。他面带怒容地转向我,笨重地快速穿过房间,动作夸张地打开一扇橱柜,指了指满满一柜子的木棍。“看这儿!”他说,几乎在拽着我的耳朵,“椅子腿、白松木,遇火瞬间就会变成灰。”他厌恶地吐了吐口水,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边走一边抱怨道:“别再犯那样的错误了。”

我没有再犯错。处理完剩余的50具尸体,三个月后,我安全地登上了开往蒙特利尔的轮船。我用在太平间挣得的几百英镑换来一张票,前往一个全新的世界,开始了新的人生。那个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地方渐行渐远,如此而已。之后我再没去过太平间,而且我想我也不会再次光临了。但那位没穿裤子的老先生和他腿上的排水管却留在了我的记忆里,久久萦绕在我的心头,不肯散去。

[译自美国《拉法姆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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