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 近代中国；铁路高等教育；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
摘 要： 近代中国铁路高等教育的办学起点是一个长期争论的问题。根据招生条件和课程体系、教学组织形式和管理体制、专业设置和培养目标、办学理念和办学特色、毕业生能力和技术水平等几个方面对天津北洋武备学堂、北洋大学堂、芦汉铁路学堂、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几所学堂进行比较分析，结果表明，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具有独立的办学理念和特色，其招生及课程体系、专业设置和人才培养机制健全，是近代中国第一所铁路高等学堂。
中图分类号： G649.29 文献标志码： A文章编号： 1009-4474（2013）01-0137-05
自1876年开始修建铁路到甲午中日战争结束，中国的铁路全长360余公里，而到1911年，沪宁、汴洛、道清、京张、广九等铁路逐步通车，已铺路轨910公里〔1〕。随着近代中国铁路事业的不断发展，铁路建设急需大量的建设人才。
为适应铁路建设的需要，至20世纪初，我国先后创办了20余所铁路教育机构，比如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南洋公学、芦汉铁路学堂、邮传部铁路管理传习所等。那么，它们各自属于什么层次水平的学堂，是属于中等专业教育，还是高等专科教育或大学本科教育，这是研究中国近代铁路高等教育所必须明确的，而与此密切相关的是中国近代铁路高等教育的起点问题，即哪一所学堂的创办标志着近代中国铁路高等教育的诞生？
一
铁路教育史学界对何者为中国第一所近代性质的铁路高等学校这一问题的考证有以下四种答案：其一为创办于1885年2月的天津北洋武备学堂，其二为1895年天津海关道盛宣怀创办的北洋大学堂（初创名为天津北洋西学学堂），其三为创办于1898年的芦汉铁路学堂，其四为创办于1896年的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2〕。
上述四所学堂被不同学者认为是中国近代铁路高等教育的起点。1885年2月开办的天津北洋武备学堂就其性质而言属于近代军事学堂，其实只是为适应1888年唐津铁路通车后对铁路人才的急需而开办的一个铁路班〔3〕，该班大约有学生共计20人，德国人包尔做铁路教习，主讲铁路工程和行车运输。到1892年毕业时仅有12人，全部被分配到关内外铁路线上工作〔2〕。1893年铁路班又招收学生数名，到1896年毕业时只有6人，仍被分配到关内外铁路线上参加修路工作。虽然天津北洋武备学堂办的铁路班的时间短暂，缺乏持续性，但它为近代中国培养了最早的铁路技术人才。
1895年创办的北洋大学堂也是因建设铁路的需要，于1895～1898年开设的铁路工程班，1897年增设铁路专科。1898年春，津榆铁路总局开办芦汉铁路学堂，最初附设在天津北洋大学堂内，聘用英国人教授铁路工程，学生约二三十人，当时名曰铁路学堂。1899年因其他路段借比利时款修路，铁路督办大臣盛宣怀决定停办芦汉铁路学堂，将铁路工程班并入北洋大学堂继续办学。1900年夏，义和团进入天津后，这班学生南迁至上海南洋公学（上海交通大学的前身）继续学习，1901年毕业。杨耀文在《本校四十年来之重要变迁》中记述，“当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夏，北洋大学学生避拳匪乱来就本校借读，因设铁路班，学生十八人，皆来自北洋，英文教员王宠惠，数学教员陈景涛，均于是时偕同学生来校，后由北洋派送归南洋管理赴美留学。至于铁路班，则仅庚续应一年有半，学生多由北洋担任经费派赴留学，于拨充本校教员，中途辍学，以及编入中院高级者，于二十七年（1901年）冬中辍。”〔4〕由此可见，北洋大学堂和芦汉铁路学堂只有短暂的办班经历，并没有形成完整的铁路专业和办学体系。
下面我们就看一看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的创办情况及其教学。
二
1881年，长度不过9.2公里的唐胥铁路建成，是中国铁路事业的真正开端。到1894年山海关内外铁路共建成348公里，称津榆铁路。随后清朝政府决定修建津芦、关外、芦汉等铁路，这就需要大量的铁路工程技术人员。英国人金达（C.W.Kinder）曾两次上书给清政府，陈述了创设铁路学堂的建议，以适应中国铁路发展的需要。
1896年创办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其英文名称为Imperial Chinese Railway College，该校最早附设于天津北洋大学堂内。1896年11月20日，《申报》报道，“北洋铁路公司……尤念铁路次第扩充，需才孔亟，力筹经费禀请奏设铁路学堂为自强根本。夔帅正以储材为急务，批阅章程有条不紊，当即入告，业已奉准，将次开办。从此人才辈出，毋事借才异地。至其堂规周密，寓意遥深，专习铁路工程，不杂别艺……”而11月22日，《申报》又报道：“……铁路工程操纵指挥向属借材异地，当道爰有专设铁路学堂之议，以期培植人材，使之于此中利弊了然于心……学堂设在山海关，延聘铁路专门名家之西教习一人，帮教两人，中学教习两人，以资训迪……”〔5〕1897年3月，学堂正式开学上课。
1897年11月22日，学堂迁到山海关上课。1897年11月4日，《新闻报》就拟迁学堂报道说，“北洋铁路学堂……查得铁路学堂造就人才，有关铁路匪浅，仍拟将该学堂移至山海关分局，或在北戴河一带另建屋舍，以充其事矣。”11月23日该报又对铁路学堂迁移进行了报道，“津榆铁路学堂仍拟移至山海关工程局房屋住，曾志前报。兹悉该堂学生二十名，已于日前由洋文工程教习史卜雷甄别……”〔5〕曾鲲化在《中国铁路史》中这样记述，“山海关铁路学堂为我国铁路学堂之最古者。系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津榆铁路公司创办。学生凡六十人，庚子拳乱时解散。如苏日新、张鸿诰、耿友兰等，皆其杰出者也。”〔6〕1897年12月18日，《集成报》记山海关铁路学堂：“北洋山海关铁路学堂系由津榆车脚项下筹款设立，本年归并总公司后，将学生移至天津大学堂，现闻胡芸楣大京兆，拟将学堂仍移至山海关……”〔6〕
1905年5月7日，督办山海关铁路大臣袁世凯、胡燏棻以“铁路为交通要政……中国兴办铁路有年……大都聘用西人，借材异地，其中国人在外国铁路学堂肄业回华者，寥寥无几。现值路政大兴，不足以资国家之用”，故札饬山海关内外铁路总局“先行设立铁路学堂，迅即妥筹经费，酌拟各门课程，分别延订教习，克日开办，并详议章程”〔7〕。叶恭绰在《交通教育史略》中记，“光绪三十一年四月四日津榆路局筹设立铁路学堂（民国后之唐山工业专门学校），随于五月十日经路局拟定章程，七月十七日于唐山择定校址。光绪三十二年改名唐山路矿学堂。光绪三十二年二月二十五日，唐山铁路学堂因开平矿局招生附入肄业，定名路矿学堂。”〔8〕
三
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具有独立的办学理念和特色，其招生及课程体系、专业设置和人才培养机制健全。
（一）招生条件及课程体系
铁路高等教育是建立在普通教育基础上的专业教育。“铁路学堂的教育制度是极为严格的。在招收新生时，对报考人员的资格有着严格的规定，报考者必须有中学毕业文凭，同时需要有英文、几何、代数等基本学科基础知识。学生入学后，要进行系统的铁路专科学习，还要掌握英、法、德、俄等多国语言，学习任务繁重，学制为三年，大致相当于现在的专科学校。”〔9〕
在招生中，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坚持择优录取，宁缺毋滥，严格选拔。最早是津芦铁路局英籍工程师金达在《为创设铁路学堂事致胡督办函》中讲到：“……今各学生必须通晓英文，方准入堂肄业，故启蒙书籍须先于他处读过也；尤要者，先由医生严察，俾知该学生身体是否堪值款项栽培者。……该学生以选择水师或他处出身之通晓英文及格致初学等类者为先”〔5〕。1896年11月19日，山海关北洋铁路学堂在《新闻报》载《铁路学堂章程》规定：“……无论天津本籍或外省寄居良家子弟均准报名。……俟试习三个月后，再行察看；或口齿不清，或性情恶劣，或体弱不胜累苦者，概行剔退，甘结保结发还；其已经录取者，将甘结、保结会齐存案，另缮清册呈报北洋大臣备案。”〔5〕
“今各学生必须通晓英文，方准入堂肆业，故启蒙书籍须先于他处读过也”，“学生年岁，自十五岁起至二十岁止。按其年龄，考其读通书籍文理稍顺者，酌量收隶。至头二班的学生则以二十岁左右为准”〔5〕，可见，当时新生必须要具有一定的文化基础，而且还明确规定“本学堂入学之资格，均以中学毕业，经本堂录取者为合格”。为此，还开设普通科“所习为中学实科，专为升入本堂专门科而设”〔7〕。
考生入学后所学课程既有各专业都必修的基础课，如算学、化学、中国文学、兵式体操及英文，而尤其注重英文学习，又有每个专业下设的专业课，如铁路工程科专业包括铁路工程学、建筑大道及马路、地质学、应用力学、电气学、材料力量、理财学、热气机及热力学、构造之说、结构学图画、铁路管理、石工及地基等。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的课程设置，纵的方面分基础课、专业课互相衔接的两部分；横的方面，包含德、智、体三部分内容。这表明，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已完全不是以旧式的传统教育为中心，而是以“格致之学”作为课程的核心，符合近代高等教育的课程模式。
（二）教学组织形式和管理体制
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已经不同于封建时代的官学，学生到校后，不是按到校先后，而是根据学习进度分班。1896年《铁路学堂章程》规定，“选取学生，视其资质学问分作四班，每班二十名，以八十名为定额。”“开办之初，经费有限，拟第一年先招四十名，作为头二班；第二年招二十名，作为三班；第三年招二十名，作为四班；八十名之数分为三年招齐。”〔5〕后来还制定了讲堂规则19条。由此可见，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采用的是班级授课制。
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的最高领导是学堂的总办（相当于校长），一般由北洋官铁路局总办兼任，第一任总办就是北洋官铁路局总办吴调卿兼任，山海关内外铁路总局总办梁如浩成为了学校的第二任总办。“学堂即由总局遥制，无庸再列总会办、提调各名目，以节靡费”，“惟另设监督一员”〔5〕（相当于常务副校长）为路局总办在办学方面的助手。后来周长龄接替梁如浩为学堂总办，委派方伯梁为学堂监督，梁、周、方三人均为当年赴美留学的幼童，受“欧风美雨”影响很深，完全按西方办学模式办学。学校设总教习1人，分教习由中西几人组成。总办主管全校，监督、总教习分掌行政事务和教务。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的管理体制已经不同于以往旧式学堂的模式，初步形成了近代高等教育的管理体系。
（三）专业设置、学制及培养目标
而与铁路工程人才培养有关的是实业教育和高等教育。在实业教育系列中，铁路高等教育属于高等工业学堂。根据《奏定高等农工商实业学堂章程》的规定，高等工业学堂招收中学堂毕业生入学，学制3年，由此可见，它处于专科教育层次，相当于今日之高等专科学校。至于一所学校开设何种学科，则规定“由校长酌量设置，呈报教育总长认可”〔10〕。
山海关北洋铁路官学堂创办时设置铁路工程专业，学制3年，《铁路学堂章程》规定：“学堂以三年为期。除照章给假外，于甘结内声明，未满三年不得自行告退，亦不得率应童子试，致分心志。三年满后，如果各教习课导有成，诸生学业专进，应照北洋水师、武备及头二等学堂，由监督禀由总局详情奏奖，以示鼓励。”〔5〕唐山复校时开设铁路工程和矿科，学制都是4年，到1910年又增开铁路机械科，学制还是4年。而《唐山路矿学堂设学总纲》重新明确“本学堂系依欧美大学路工、器机、电气专科课程略为变通，分四年毕业，均为大学本科”。《唐山工业专门学校》规定，“以造就铁路应用技术人才为宗旨”〔11〕。这种专业设置和培养目标符合近代高等教育培养高级专门人才的特点。
（四）办学理念及办学特色
1916年3月15日至4月14日，教育部在北京举办全国专门以上学校成绩展览，事前通知各地高等学校选送展品参加展览。“教育部第七号布告云：查本部全国以上学校成绩展览会早经闭会，所有各校出品，业由本部遴选各项专门人员，分别审查完竣。统计送品展览各校共六十八所，除应得匾额奖状另由本部酌定办法分别发给外，合得成绩分数公布，俾众周知。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