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世界发展过程中，收入差距以及贫困现象已经成为全球性的问题。本文探讨了日本社会存在的收入差距问题。通过分析发现，缩小收入差距也是当今日本政府面临着的一个重要课题。本文分析了日本社会收入差距的现状、成因以及日本政府所采取的缩小收入差距的对策，并对中国解决收入差距问题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关键词：收入差距；贫困率；日本
中图分类号：F113．47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76X（2009）02-0124-05
从世界范围来看，既有宏观的地域间的经济差距（主要指收入差距），如存在于南北半球之间的较大差距，也有不同国家之间经济社会发展的不平等，如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存在的收入差距。从各国的情况看，收入差距既普遍存在于发展中国家，也在发达国家中存在同样的矛盾和问题。可以说，收入差距和不平等已经成为一个全球性的问题，日益引起人们的普遍关注。
作为西方八国集团惟一的亚洲成员国日本，在经历了经济高速增长的背后也存在一定的收入差距。20世纪90年代后期泡沫经济崩溃后，曾经在日本流传一时的“一亿总中流社会”的说法也随之逐渐淡化，日本的经济社会中存在的各种各样的差距问题也日益显现，这引起了社会及学者们的普遍关注。“一亿总中流社会”指的是在日本1亿2千多万总人口当中，大约有1亿人口为中产阶级。换句话说，它意味着当时的日本社会基本不存在贫富差距。
收稿日期：2008-11-16
作者简介：施锦芳（1971-），女，云南大理人，博士，主要从事日本经济以及国际经济合作等方面的研究。E-mail：jinfangbeibei@yahoo．com．cn 近年来，一些日本学者开始对经济社会中存在的差距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在这些学者中，橘木俊诏[1-2-3]、佐藤俊树[4-5-6]等最具有代表性。橘木俊诏指出了日本经济中存在的不平等，例如收入的不平等和资产的不平等；而佐藤俊树则揭示了日本社会中存在的差距，如受教育的差距和就业的不平等等等。
本文根据日本社会收入差距问题的有关资料和数据，在参考近年有关日本社会收入差距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分析现今日本社会存在的收入差距状况，探讨其发生的根源以及日本政府所采取的缩小收入差距的政策和手段，并通过这些研究为中国政府今后解决收入差距问题提供一些有益的借鉴和启示。
一、日本社会收入差距现状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在2007年的报告书（《World Economic Outlook．2007》）中指出，最近20年以来，大多数国家或地区的国内收入差距有不断扩大的趋势。产生收入差距的原因主要是来自技术革新、经济与贸易全球化和自由化，特别是经济与贸易的全球化被认为是导致收入差距产生的主要原因。其次，IMF的报告书中还指出，不断拉大的收入差距将进一步导致贫困发生和扩大。
下面我们来考察包括日本在内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部分加盟国的收入差距状况。如果利用贫困率这一指标来分析，我们就会看到不同OECD国家的收入差距状况。这里的OECD贫困率是指以所有加盟国总收入的平均中间值的一半为标准，各国未达到此标准的人口数占各国总人口数的比率[7]。根据表1，我们看到日本的贫困率在OECD加盟国中仅次于美国。也就是说，目前在日本每100人当中就有近14人生活在OECD规定的贫困线以下。由此可见，日本国内也存在着较大的收入差距。
众所周知，一般用基尼系数来衡量一个国家或地区的财富分配状况。基尼系数在0和1之间，该数值越低，表明财富在社会成员之间的分配就越平均；反之则越不平均。图1是日本国民收入的基尼系数的变化图，从曲线的走势情况看出，最近25年以来日本的国民收入差距有逐年加大的趋势。这里的“收入”（也可称为“所得”）指的是未进行税收和社会保障调节的再分配前的收入。
根据近年来日本社会保障•人口研究所公布的统计资料显示，1995年全日本有60万个家庭申请生活保护，而10年后的2005年则增加到105万个[9]。为此，日本最大家报纸之一的《读卖新闻》于2006年2月27日以头版头条报道了“2005年日本申请生活保护家庭超过了100万个”这一消息，也因此引发了日本国会对收入差距问题的论战及唤起了政府对收入差距问题的重视。
通过以上的分析不难得出如下结论：当今日本社会不但存在着较大的收入差距，而且还有逐年扩大的趋势。然而，日本社会的收入差距究竟表现在哪些方面？通过笔者所收集到的资料及所做的研究，在日本收入差距大致可归为如下两大类型：地区间的收入差距和企业间的收入差距。
地区间的收入差距是指在日本全国47个都•道•府•县之间存在着经济发展的不平衡。计算地区间收入差距一般使用人均收入指标。例如，2005年人均收入位于全日本前5位的分别是：东京都、爱知县、静冈县，滋贺县和神奈川县，它们的年人均收入为362．5万日元；后5位的分别是：长崎县、宫崎县、青森县、高知县和冲绳县，年人均收入仅为215．7万日元。前5位的年人均收入是后5位的1．68倍[10]。
企业间的收入差距是指不同企业之间存在的工资、收入方面的差异，企业间的收入差距主要表现为以下五个方面：企业规模大小之间、学历高低员工之间、不同职业间、男女员工之间、全日制工和临时工之间存在的收入差异。
通过表2看到，日本社会不同职业间存在着较大的差距，例如，作为公务员的警察官的年收入是全社会所有职业平均年收入2倍左右。根据统计数据显示，2007年日本男性公司职员的年平均收入为539万日元，女性职员为271万日元，男性职员的收入约为女性的2倍[11-12]。除此之外，企业规模大小之间、高低学历之间、全日制工和临时工之间也存在着较大的收入差距，这里就不一一列举。
二、日本社会收入差距的成因及评价
当今日本社会，地区间以及企业间存在的收入差距是一个日益引起关注的热点问题，这既是一个经济问题，也是一个社会问题。究其发生的根源，主要有以下原因：一是长期的经济不景气；二是非正规雇佣者人数的增加；三是人口老龄化的加剧；四是“母子家庭”的增加。
首先，众所周知，1990年代末期以来日本经济一直处于低迷、停滞状态。日本1990—2000年被人们称为“失去的十年”，其含义是指在这十年的时间里日本经济的增长速度几乎为零。在本国经济不景气及经济全球化背景下，许多企业开始裁员及停止雇用新职员。而在人事制度改革方面，很多企业又导入了欧美的“成果主义”，即按成绩给与晋升制度，“成果主义”大大冲击了日本存在多年的“年功序列”，即按工龄给与晋升制度，从而导致企业冗员的产生。加之泡沫经济时期过度雇佣了的人员需在之后的经济生活中逐渐消化，因而使得企业不得不裁减正规雇佣者人数，即使需要雇用新职员时也尽可能雇用非正规雇佣者，以节省劳保费用等方面的开支。
其次，2005年日本65岁以上人口的数量达到2 560万人，占总人口比例的20．04％，首次突破了20％这一大关。这也就是说，国民每5个人中就有1位高龄老人。老年人主要靠年金（养老金）生活，然而近几年日本政府不断调低养老金的支付额度，2007年6月国家社会保障厅还发生了养老金记录遗漏问题，这些都直接影响了高龄老人、特别是孤寡高龄老人的生活，导致收入差距的扩大化。对于“母子家庭”，由于经济的不景气导致政府无力加大对“母子家庭”的经济支援和保护，从而导致一些“母子家庭”生活步入困境，拉大了与其他正常家庭之间的经济差距。
在分析了日本社会收入差距产生的根源后，再简要介绍一下日本社会对收入差距是如何评价的。关于这个问题，大致有以下两种观点：
第一，肯定的评价。持这一观点的人们认为收入差距是对努力工作的人的一种报答，不应该对收入差距的存在加以否定，即收入差距的产生是理所当然、可以理解的。日本前首相小泉纯一郎和安倍晋三等人都持有这种观点，著名的女性实业家篠原欣子甚至认为，收入差距就是人的能力差距的表现。
第二，否定的评价。持这一观点的人们认为收入差距的存在是不合理的，应该缩小收入差距。像小泉纯一郎和安倍晋三这样肯定经济差距存在的人，是因为这些人本身处于有利的经济地位，所以他们不可能理解社会底层人们的处境。持这一观点的人们并且强调，收入差距的存在会使国民丧失对公平的信任和造成社会道德意识规范的低下，从而导致治安的恶化，等等，因此必须采取有力措施尽快缩小经济差距。
实际上，收入差距给日本社会已经带来了种种负面的影响。例如，前面提到了与男性员工相比女性员工的工资收入较低的问题，近几年日本电视等新闻媒体经常报道“母子家庭”的母亲由于收入微薄无法抚养子女而将子女杀害的事件；另外，临时工由于工资收入过低无法支付高额的房租、生活费而轻生的事件也时有发生。这些事件的发生大多是由于收入差距的扩大导致的，引起了日本社会和政府的密切关注，建议采取对策解决收入差距问题的呼声越来越高。
三、日本政府缩小收入差距的对策
在当今日本社会，如何通过有效措施遏制不断扩大的收入差距乃至从根本上解决收入差距、消除贫困和实现经济平等，是政府努力的方向和目标。一些学者认为政府必须加大以促进经济增长为目的的经济体制改革，早日实现经济的景气和繁荣。日本政府在缩小收入差距问题上主要应采取以下措施：
第一，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前面提到了日本的47个都•道•府•县之间存在着的较大的经济差距，为缩小地区之间经济差距，政府应进一步鼓励地方创建具有本地特点的地方新兴产业，如：传统工艺品产业、产学官协作产业等，以带动地方经济的发展。日本内阁府曾在全国范围内认定了13种地方传统工艺品，被认定的这13种地方传统工艺品也大都集中在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地区，如冲绳县等。与欧美国家的做法一样，日本政府应向由产业、大学研究机构及官方组成的联合研究体注入资金，促使他们开展企业技术革新、新企业创建等方面的研究。近年来，文部省每年也开始向日本的一些著名大学提供大量的研究经费，在大学里成立了名为“文部省公开研究整备事业”的科研机构，支援他们开展以激活地方经济为目的的各种研究。从目前的阶段性成果来看，各大学的“文部省公开研究整备事业”也相继取得了一些成绩，并逐渐将科研成果转化为生产力。
第二，加快就业制度改革，调整目前的非正规雇佣者与正规雇佣者之间的比例，保证及保障正规雇佣者的人数及利益。从2007年开始“团块世代”逐渐退休，各企事业单位和社会团体将涌现一批新的雇用职位，日本政府应抓住“团块世代”退休这一契机，加快就业制度的改革步伐。(注：在日本，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伴随着婴儿出生高潮诞生的一代被喻为“团块世代”（1947—1949年之间出生），这一代人从2007年开始陆续退休。）
第三，改革现行的税收体制。首先消费税的改革是势在必行，特别是对于高档消费品及奢侈消费行为，应大幅度提高消费税税率，以此来更好地调节收入在社会成员之间的分配。同时，伴随着“少子化”进程，遗产的继承份额将越来越大，由继承遗产所带来的经济差距也随之会不断加大。也就是说，已经迎来了父辈的财富力影响到子女的财富力的时代，“贵族的子女即为贵族”的可能性增大。另外，在“少子化”进程下，有的家庭甚至出现没有子女继承遗产而将遗产赠送给他人的情况。因此，为了更好地调节好下一代的收入平衡，包括遗产继承税及赠与税在内的税收体制改革也迫在眉睫。
第四，加快社会保险制度的改革步伐。众所周知，和其它发达国家相比，日本国家预算在福利方面的投入比例是比较小的。近几年，日本政府还不断地调高了国民健康医疗保险的个人负担份额。前面提到的被揭露的国家社会保障厅的养老金记录遗漏问题，使得一部分国民特别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丧失了对社会保险制度的信任。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加快改革现有的社会保险制度，制定一套包括医疗保险、退休金、养老保险、最低生活保障等在内的有利于解决“母子家庭”、高龄孤寡老人等社会弱势群体的完善的制度。日本政府于2000年导入的介护保险制度就是一种新型的制度。晚年希望获得护理服务的国民可以从40岁开始加入这种护理保险，到年满65周岁时经过申请和核定即有资格获得全方位的养老护理服务。养老护理服务费的一部分由国家财政支付，另一部分由国民交付的护理保险金承担。实际上，它是一种全民互助型的养老保险制度，既减轻了国家的财政负担，在少子高龄化下又解除了国民对晚年生活的担忧及减轻了家庭其他成员的经济和精神负担。
四、结论与启示
通过本文的分析，我们不难得出如下的结论：收入差距不仅在发展中国家普遍存在，而且在日本这样的发达国家中也存在。因此，采取积极有效的措施消除贫困和缩小收入差距是全球性的课题。根据研究，中国目前的主要经济发展指标和日本20世纪60年代的主要经济发展指标相接近，也可这样认为，40年后中国的经济发展水平将和现在的日本大体一致[14]。然而，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和经济实力的快速增长，也许用不了40年就能赶超今天的日本。到那个时候，中国可能也会遇到如当今日本一样的新一轮收入差距。因此，中国不仅采取有效措施解决现阶段的收入差距问题，而且还要迎接未来经济发展所带来的新一轮收入差距的挑战。
现阶段，中国的经济发展保持着良好的态势，但也存在严重的收入差距。据联合国统计显示，2004年我国基尼系数已超过0．465，超过了国际公认的警戒线0．4，在2005年逼近0．47，到达危险的边缘。数年以后当中国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增长速度减慢或停滞时，收入差距可能会出现新情况和新问题。因此，日本政府缩小收入差距的对策值得我们借鉴：
第一，中国应吸取日本的做法，缩小区域间的经济发展不平衡，尤其是加强农村经济投资，大力发展农村经济，实现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合理流动和转移，不断缩小日益拉大的城乡之间的收入差距。
第二，中国应像日本那样，加快就业制度改革，采取各种有效措施促进就业。与此同时，还要加快经济增长方式的转变，通过产业结构的调整，尤其是像日本大力发展第三产业以此来带动就业岗位的增加，并通过就业缩小城镇居民收入差距，而且为城镇居民生活提供经济保障。
第三，加快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理顺收入分配关系，建立合理的收入分配机制，以实现社会财富在不同区域、不同行业、不同职业的社会成员之间进行公平的分配。除此之外，应汲取日本目前正在进行的税收体制改革方面的经验，早日制定一套完善的税收制度，更好地调节收入在国民之间的再分配。
第四，建立与完善社会保障制度，不断缩小收入差距。现阶段乃至今后，中国与日本一样，人口老龄化也越来越严重、家庭结构将发生显著变化。中国应尽快建立一套覆盖城乡居民的社会保障体系，不断增加社会保障项目，扩大覆盖范围和提高社会保障水平。在这方面可以借鉴日本的医疗、养老、老年介护保险等社会制度的经验，不断完善城乡社会保障制度，为缩小收入差距提供必要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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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Income Gap in Modern Japanese Society
SHI Jin-fang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 & Trade,DUFE,DaLian Liaoning 116025,China)
Abstract：In the course of world development, the income gap and poverty have become a global problem． Not only developing countries, but also developed countries are existed the income gap and poverty increase and other issues． This paper studies the income gap between Japanese society． Through the analysis found that reduced the income gap toward today"s Japanese Government is also an important issue． This paper analyses the income gap between Japanese social status, causes and reduced the income gap measures by Japanese Government． Those measures are useful suggestions for China"s resolve the income gap．
Key words：the income gap；the poverty rate；Japan
（责任编辑：于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