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霍去病墓石雕艺术的张力美

工作总结 |

时间:

2021-08-05 09:4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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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张力美本身是各种矛盾对立的“力”相互调和的产物,因为存在矛盾因而必然是丰富的、动感的、力度的,但同时因其实现了调和因而必然是统一的、和谐的。这种对立又相关的“力”,其统一体在审美中必然具有无穷的魅力。霍去病墓石雕艺术作为我国古代雕刻史上划时代意义的典范,在整体与局部、形式与内容、静态与动势等对立因素方面所体现出来的张力关系,使作品极具力度,给人的心灵以极大的感染和触动,从而使作品呈现一种微妙的内在张力美。

关键词:霍去病墓石雕 张力美

中图分类号:J302 文献标识码:A

张力概念本是个物理概念,指同存于某一物体内分子间互相作用而又方向相反的一种牵引力。它被引入美学与哲学领域是因为这一概念所标示的物理现象体现出了一种事物存在的独特状态——张力状态,即一事物内部或是事物与事物之间存在着一种相互对立,却又相互吸引并收缩为一个整体的状态。而作品正是因其内部矛盾因素的相反相成、微妙统一而呈现出一种独特的艺术魅力——张力美。霍去病墓石雕艺术作为我国古代雕刻史上划时代意义的典范,在整体与局部、形式与内容、静态与动势等对立因素方面体现出来的张力关系,使作品极具力度,给人的心灵以极大的感染和触动。

一 霍去病墓石雕产生的历史背景及风格特征

西汉初我国北部草原地带存在着以游牧业为主的匈奴政权,控制了大漠南北的广大地区并不断南下扰汉,掠夺人口和财富。西汉前期由于经济军事力量不足只能采用防御安抚政策,到汉武帝时期,时机成熟,于公元前133年开始对匈奴展开强大的反击战。霍去病,西汉名将,18岁起领兵作战,24岁病逝,在其短暂的一生中,率军深入祁连山远征匈奴,六战六捷,为解除北方边患,安定民生,打开中原和西域的交通,建立了卓越的功勋。他的英年早逝让汉武帝甚是痛惜,特为他举行了盛大的葬礼,并在茂陵东北为其修建大型墓冢,状如祁连山,以表彰其功绩。

霍去病墓石雕位于茂陵东约一公里处,它是我国古代雕刻史上杰出代表,又是古代陵墓雕刻群中,区别与其他陵墓雕刻的形制样式而独树一帜的雕刻精品。霍去病墓石雕现存16件,计有怪人、怪兽吃羊、卧牛、野人博熊、卧猪、跃马、石鱼等等。石刻依石拟形,稍加雕凿,手法简练,个性突出,风格雄厚,是我国现存时代最早保存最完整的一批大型石雕艺术珍品。

霍去病石雕整体体现了意象审美特征,是气势与古拙的统一,追求一种醇厚、雄浑、古朴、稚拙的艺术风格。整个石雕群没有任何刻意雕饰的痕迹,追求天然雕琢之感和“大象无形”的艺术境界。关于霍去病墓石雕的意象审美取向,较为普遍的有三种观点:一种认为秦统一后,六国能工巧匠聚集咸阳,完工后大半工匠被坑杀,这就造成秦汉之间师承上的断代,汉代审美取向因而呈现独立性;第二种认为霍去病墓石雕采用的艺术语言并非华夏本身的艺术语言,而是采用胡人的艺术风格;第三种观点则认为,汉主要发展了楚文化,因而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笔者认为主要还是源于道家思想的影响。例如,由于道家“道法自然”思想的影响,霍去病墓石雕整体上体现了艺术与自然的高度统一,雕刻意象本身同化于石材的自然整体。再如,基于“神贵于形”的道家审美理想,霍去病石雕的意象造型侧重于表现精神世界的景象,追求神似而不拘于对象的模仿与再现。至于形成霍去病墓石雕艺术的审美取向的根本原因,学术界还没有达成共识,各持己见,有待进一步地考证。

霍去病墓石雕是我国古代意象审美特征的典范,其所体现的独特的时代精神和民族精神,已远远超越了石雕本身的艺术价值,赋予作品以更深刻的艺术魅力。

二 张力美的体现

张力美是一种矛盾调和状态下产生的弹性魅力。其形成应具备两个因素:第一,艺术作品内部存在相互对立的冲突因素;第二,这些对立因素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在艺术作品内部微妙地统一在一起。艺术作品正是在这种对立因素的微妙关系中产生强大的势能,形成独特的张力美。

下面我们从霍去病墓石雕艺术作品内部三组对立因素的相互调和统一来浅析其作品内在的张力美。

1 整体与局部

霍去病墓石雕的张力美首先体现在整体与局部的内在统一、相互调和之中。霍去病墓石雕整体上不拘于传统格式,采用高度概括的雕塑处理语言,利用石块本身的自然造型之美,天然去雕饰而不多施一刀一斧,正如李泽厚在《美的历程》中所说:

“这里统统没有细节,没有修饰,没有个性表达,也没有主观抒情。想法,突出的是高度夸张的形体姿态,是手舞足蹈的大动作,是异常单纯简洁的整体形象。这是一种粗线条粗轮廓的图景形象,然而整个汉代艺术生命也就在这里。就在这不事细节修饰的夸张姿态和大型动作中,就在这种粗轮廓的整体形象的飞扬流动之中,表现出力量、运动、速度以及由之而形成的‘气势’的美。”

但相比而言,在局部刻画上,霍去病墓创作者们巧妙地将圆雕、浮雕、线刻等技法融会在一起,精准抓住表现对象的某些特点并加以夸大和强调,以突出表现对象的本身特征,从而加强创作者情感抒发的艺术力量。其整体造型的概括与局部刻划的传神,统一于所要表现的审美对象之中,从而使作品呈现出古拙与气势之美。

“野人博熊”这件石雕形状犹如一块未加雕琢的鹅卵石,完全依靠巨石的自然形态,只做了简单的线浮雕处理,但在局部上雕刻得十分生动传神,着力表现了野人的面部扭动剧烈,五官极度变形,一只眼睛暴圆,另一只眼由于极度用力已无法让人辨认,一只手按住熊背,而能动的两只腿正奋力挣扎,所表现的人与熊徒手格斗的紧张气氛足以让人惊心动魄。石蟾、石鱼、卧虎、石猪等石雕造型乍看或远看简直就是一块块形态各异的天然石块,造型上极少加工,但在局部刻划上却能精准抓住对象的各自特征,在顽石中掘出活的生命。如卧虎腹部斑纹阴线的刻划,让人产生表皮松软、因呼吸而不断起伏的错觉。而石猪眼睛、动作的刻划也极尽其狡黠之态。

总而言之,霍去病墓石雕在整体轮廓上古拙质朴,局部刻划上巧妙地再现表现对象内在神韵,两者的融合统一使雕刻作品获得了不可言传的魅力。

2 内容与形式

霍去病墓石雕的张力美还体现在形式与内容的相互渗透、完美融合之中。创作者们将自己的精神、理想、情感通过山石表现出来,简单的石雕之中被赋予了人的观念,从而脱离了单调的地质符号升华为负载着情感的审美对象。它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感性直观上的震撼,更是对人生意义、理想的诉求和反思。霍去病墓石雕简练的意象表现形式与强烈的情感诉求之间形成巨大的张力,使作品具有强大的势能,进而呈现独特的张力美。

霍去病墓石雕采用象征主义表现形式,高度概括并歌颂了年轻将领霍去病一生的功绩,同时彰显了汉武帝的政治抱负和人们希翼国泰民安的美好愿望。它将石雕艺术与自我抒发融为一体,将物我深融于自然而然、自悟神会之中,呈现出微妙的艺术张力。在形式上将表现对象雕刻得淋漓尽致,在思想内容上丰富深刻,达到了艺术性与思想性的完美统一,内容与形式的高度融合。

作为为特定人物树立的纪念碑,霍去病墓的主题思想显然是围绕着墓主人的勋业来设计构思的。但在艺术表现形式上,创作者并没有对英雄本身进行直接表现,也没有具体战争场面的描绘,而是采用曲折含蓄的表现手法去表现其坐骑,表现英雄威名远扬的祁连山,以此表现英雄永垂汉青的赫赫战功,正如李泽厚在《美的历程》中所说:

“在这里,人物不是以其精神、心灵、个性或内在状态,而是以其事迹,行动,亦即其对世界的直接的外在关系(不管是历史情节或现实活动),来表现它的存在价值。”

此外,创作者并没有用巨大数字来表现千军万马,也没有用整齐划一的队伍来表现严阵的军威,而是以少胜多,采用隐晦的手法仅仅刻画了不同姿态的三匹战马,以寓意象征霍去病将军所统帅的千军万马与赫赫战绩。其含蓄的表现方式与深刻的寓意之间,呈现一种内在的张力美。

就具体的雕塑作品而言,更是体现出内容与形式的高度融合,如“马踏匈奴”。“马踏匈奴”作为最具代表性的纪念碑的杰作,以象征手法高度概括并歌颂了霍去病一生的功绩,表现了战马和铁蹄下的匈奴,具有强烈的象征色彩。战马采用立姿,取势端正,矫健有力,气宇轩扬,象征着骠骑将军运筹帷幄的从容态度和战无不胜的豪迈气魄。铁蹄下,仰面摔倒的匈奴威风扫地,负隅挣扎,象征了入侵者一败涂地、罪有应得的下场。总之,“马踏匈奴”是正义的化身,是国家强大军事力量的象征,是争夺战争胜利思想的体现,同时也间接反映出乐观自信的时代精神。

霍去病墓石雕其深刻的思想内涵与曲折含蓄的表现手法,使这一组纪念碑雕塑既有质朴的造型,又具有生动的内在力量,内容与形式的高度融合使作品呈现独特的张力美。

3 静态与动势

张力不是呈现于外在的运动和冲突,而是一种“静中有动”的力,表面看来静止不动,内部却暗流汹涌,就像一条被拉紧的绳和一张被拉满的弓,表面上看它们是静止不动的,实则是一种不动之动的力,有着强大的能量,是对立因素的紧张关系达到了一种平衡。这种平衡不是绝对的、僵死的,而是相对的、暂时的、动态的。在平衡中包孕不平衡,在静止的外表下隐藏着运动的趋势。静与动这一对立因素间的相反相成、微妙统一的关系,使作品呈现一种独特的艺术魅力,扣人心弦。

古希腊雕塑家米隆的雕塑——《掷铁饼者》即是静止与动态统一的杰出代表,表现出极其震撼的张力美:掷铁饼者不是向投掷方向奋力挥臂投掷,而是向相反的方向扭腰,摆臂,躬身。这一瞬间的动作虽不是力量的爆发,却充满了强烈的暗示,在凝固与静止中蕴蓄了强大的势能,给人充满力量和运动之美。

霍去病墓石雕同样是将“势”运用到创作中的典范,整个雕塑作品在静态之中呈现出形象化的“势”的运动。所表现的对象表面上都静静地卧在原地,而实际上却蕴含着强大的生命动势,显现蓄势待发之“势”。霍去病墓石雕多采用团块造型,极其简练,但与此同时却着力突出不同对象的神态特征,尽显出其内在的动感和力量,使巨大的张力寓于稳健静态的造型之中。

“野人搏熊”这件石雕,用一块起伏不平的大型鹅卵石雕刻而成,完全依靠巨石的天然形态,仅做了简单的浅浮雕处理,其天然无矫、古朴稚拙、自由流动的线与扭曲的团块使巨大的动势寓于稳定的造型之中,从而以内在力量显示出无比强烈的张力。石蟾刻画的只是一只蹲踞的蟾,四支紧卷,鼓腮瞪眼,描绘了蟾正蓄积力量,随时准备一跃扑向空中飞舞的猎物的态势,这一瞬间的动作虽不是力量的爆发,却充满了强烈的暗示,在凝固静止中蕴含了强大的能量,呈现一种内在的扩展感。卧马、卧牛、跃马、等动物形象亦是以各自独特的神态、动势显示出蓄势待发之态,力量含蓄,体现出静中含动的独特魅力。

“势”是作品的灵魂所在,是源于物象、发自心源的动态美。其与表现对象静态稳定的造型之间形成一种相反相成的张力关系,使雕塑作品呈现一种寓动于静的张力美。

三 小结

张力本身是矛盾调和的产物,因而必然是丰富的、动感的、力度的,但同时实现了调和,因而它必然是统一的、和谐的。这种对立又相关的力,其统一体在审美中必然具有无穷的魅力。霍去病墓石雕巧妙地处理了整体与局部、形式与内容、静态与动势这三组对立因素间的内在关系,使双方在对立中实现了调和统一,从而使作品呈现一种微妙的内在张力美。

西汉的雕刻艺术家们,在艺术手法上因势象形,构思上极具象征意义,并极力发展线条的艺术魅力来表现力度、运动和速度,以他们高度的艺术技巧和运用刀斧的魄力,为我们留下了不朽的杰作。同时,石雕所折射出的汉代乐观自信的民族精神和恢弘博大的时代气魄也将永世长存。

参考文献:

[1] 刘旭光:《文艺中“张力”概念的精神实质极其限度》,《文艺理论研究》,2008年第2期。

[2] 刘宗超:《汉代造型艺术及其精神》,人民出版社,2006年。

[3] 王志杰:《茂陵与霍去病墓石雕》,三泰出版社,2005年。

[4] 李泽厚:《美的历程》,天津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1年。

[5] 张延风:《中国艺术的文化阐释》,人民美术出版社,2003年。

作者简介:谈菁,女,1985—,湖北洪湖人,四川大学艺术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设计艺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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