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试图探讨桃花坞年画在装饰性方面的功能，从桃花坞年画的内容、造型和色彩等方面入手，分析总结出桃花坞年画的装饰美，全面呈现桃花坞年画的传统的装饰意味，以及不同年画题材的装饰性表达，进一步解读桃花坞年画作为苏州地方名片的装饰性语言。
关键词：桃花坞年画；装饰性
中图分类号：J5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3）36-0014-03
装饰代表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寄托，装饰是人们向往美好生活的一种艺术表现手段，艺术服务于生活是内心修为的表现，为人造物，有用就是美的，年画是春节里最美的装饰，寄托了人们对美好年景的愿望，寄托了喜庆祥和的愿望，桃花坞年画具有一种江南特有的人文情怀和乡土气息，桃花坞年画的装饰性也是人们所喜爱的。桃花坞年画的种类繁多，就其表现形式大致可分为七大类：门画、中堂、条屏、连环画、春牛图和灯画等。
门画桃花坞年画中最常见的一类，这类年画多以门神为绘画内容，但也不乏民俗人物和祥禽瑞兽。门画的张贴也不是随意的，它自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规矩在里面。户外的大门上，一般选用对开或是整开大小的年画，大多选用门神为内容，如《天官赐福》（图1）、《神荼·郁垒》等。
除了神像以外，还有以动物为内容的年画，例如《鸡王镇宅》、《逼鼠蚕猫》（图2）。人们相信这些动物能够消除灾祸，带来好运。
其次还有民俗类的人物，比如常贴在夫妻房门上的《麒麟送子》、《五子夺魁》等。
桃花坞年画的中堂通常都是整开的大件作品，悬挂在厅堂正中的位置，这种年画的题材多样，也根据主人的不同喜好而有所不同，有表现历史故事类的，譬如《孟母断机图》；描述风景名胜的，如《金阊古迹图》；仕女婴戏类的，如《帘下美人图》；还有描绘社会市井的《姑苏万年桥图》；最常见的是以神像为题材的中堂年画，比如《钟馗》、《众神图》，在这里简要介绍一下《众神图》，画面分为五层，第一层主神为如来佛、太上老君和孔子，第二层主神为观音及其现身，第三层主神为玉皇大帝，第四层主神为关公，第五层主神为天、地、水三官，各层尚有炎帝、黄帝、雷公、雨神、风伯、二郎神、赵公明、吕纯阳、文武财神等，全图共有各路神仙及其侍者68位（图3）。
在厅堂之内，除了中堂，还有常见的厅堂侧面墙壁的条屏。常见的条屏的数目是四、八、十二条屏。成组的条屏之间，其内容存在类比关系，又或者是相互贯穿的关系。存在类比关系的，比如渔樵耕读、梅兰竹菊、春夏秋冬等；相互贯穿形成一幅完整的画面的，又称为通景屏的，比如宝绘轩主人的《姑苏阊门三百六十行》，其大小相当于两幅中堂，是连贯的通景（图4）。
桃花坞年画中最早的连环画作品应该是《清明佳节图·二十四孝图》，这种连环画也可以称为组画，这幅年画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上面是杜牧的《清明》诗意图，每一句诗句对应一幅图，下面是《二十四孝图》，两者契合的十分完美。墨浪子所绘《全本西厢记》，是情节连贯的连环画形式作品对屏，将《西厢记》故事置于山水园林中，以亭台楼阁、院墙、小溪作为情节的分栏，又把诗词题于墙面、假山等空白处，极具设计感。
春牛图也叫历画、迎喜图，其功能类似今天的年历和挂历，其内容一般包括二十四节气，六十天干地支等内容。这种春牛图十分有特点，整幅图对称与中轴线，人物的数量对称，人物的动作等也是对称的（图5）。
苏州的彩灯工艺素有美名，而且灯品种繁多，精奇百出，画面丰富多彩。其中的“走马灯”，最为有趣，灯上绘有各种故事人物，当灯里燃起蜡烛时，形成冷热空气对流，灯内的人物就能循环转动。灯画有手绘的，也有用木板刻印的，桃花坞年画中这一类产品多为祥瑞题材，分别由八幅、十幅等画面组成，多为传统年画作品，如“和气致祥”、“加官进爵”、“满载而归”、“财宝聚源”等缩刻而成，使用时将其裁下后贴在灯彩上。
桃花坞年画历来受到文人画的影响，注重人物比例关系和构图，对于细节处理得十分精细。常常运用粗劲的线条来勾画人物，但是又保持了清雅秀丽的风格，人物造型趋于丰满、朴实、祥和。总的来说，具有颜色艳丽，身段均匀，五官俊秀，眼眉清晰的几个特点，这是桃花坞年画所独有的原生态的艺术特征。比如《十美踢球图》，整个画面布置非常饱满，左右两边的人物成对称分布，这种对称却并不是绝对的对称，是一种视觉上的相对对称，画面上的人物神态各异，刻画的淋漓尽致，尤其是手部，略偏写实而又不失清秀儒雅的文人画风。画中间三个美女正在表演踢球，两个儿童也自得其乐与其中，这是画中表现的动感的一面，其余美女则在一旁观赏，这是静的一面，这样整个画面动静结合，别有风趣。（图6）
如作品《和合致祥》（图7）的刻版十分细致，人物的牙齿都颗颗可见，这就足以说明桃花坞年画的精致和细腻。人物衣服上的花纹图案别致优雅，刻画的十分逼真，且色调搭配得体，略显夸张的圆润人物体态，笑容可掬的面部表情，这些细致入微的刻画，无不彰显出桃花坞年画对于细节完美的追求。
在桃花坞年画中流传着这样的口诀：“画将无脖项，画女要削肩”，还有“美人要修长，文人似颗钉”。用现代的艺术观点去考察，这就是表达形式上的一种夸张手法。夸张手法是桃花坞年画造型中常见的表现手段，通过夸张手法表现出来的艺术对象，会在比例、色调、结构、形体等方面有所彰显，将人物的特点夸大并表现得淋漓尽致。经过夸张手法处理的年画作品具有强烈的艺术表现力和感染力，桃花坞木版年画中仕女形象被刻画得十分清秀，头与肩几乎一样宽，纤纤细手，腰如扶柳，显得婀娜多姿。有的甚至将女子的身长拉到七个头的比例，以达到夸张表达女性柔美的目的。（图8）
色彩是形成桃花坞年画风格的重要成分，其色彩大多以大红、桃红、黄、绿、紫以及淡墨为主要颜色。暖色类主要用红、黄两色，冷色主要用蓝色，并且与绿色或紫色搭配使用。给画上色的时候，采用的是平涂方式，常常使用互补色，而且使用纯度较高的颜色，因而一般桃花坞年画给人视觉上一种强烈的冲击。一幅画中通常有五到六种颜色，多的时候可达到十种颜色，可谓一版一风，颜色对比鲜明，充斥着欢乐祥和的气氛，颜色的排布上极富韵律感与装饰趣味。有人说色彩是年画的生命力的表现，桃花坞年画始终表现出喜庆的氛围，用象征、夸张、比喻的手法表达人们对于美好生活和美好愿望的寄托和向往。早期的桃花坞木版年画在用色上朴素简洁，色调厚重但又不失协调，画面没有太多艳丽的色彩，基本以褐色为基调，给人以古朴厚重之感，儒雅之气跃然纸上。这些早期作品，偶尔为了增加画面的层次感，会在浓墨线版外加一套淡墨线版，套色相对比较少，大多是手敷彩，其目的是在效仿传统绘画的色彩，画面的表现大多依靠线条的张力。施色有平涂和晕染两种方式，采取这种办法并不是对色彩的忽略，其中晕色的方法更容易表现色彩的丰富性，使整个作品看起来更像是风俗画。雍、乾时期年画总体的色彩风格比较明快，接近自然，其中较具装饰性的色彩多出现于仕女题材类的作品中，比如衣服的青色、靛蓝及淡紫色等。桃花坞木版年画晚期的用色主要是套色，用色上更加夸张和大胆，常选用洋红、桃红、绿、黄、蓝、深紫等对比强烈的颜色，加上淡墨的搭配，达到了和谐一致的效果，整个画面显得既秀美又不失浓烈，加上夸张的人物造型以及丰富的画面内容，形成了晚期作品明快、浓烈，富有装饰趣味风格特点。
饱满一词可以用来概括桃花坞年画的构图特点，各个时期的桃花坞年画都具备这个特点，就像是一种血统，但是表现的手法各有千秋。桃花坞年画的构图丰满，极装饰美，画面注重人物的描绘，背景则处于映衬的地位，但是也有的是完全没有背景，全靠人物排布和人物的动作来获得构图上疏密有致的效果。桃花坞年画如果表现的是室外的场景，一般凭借园林、桥梁、城池来构图，如果是室内，一般凭借家居等陈设品或与画面内容相关的道具来构图。在以山水园林为主题的作品中，人物形象虽然比较小，但往往能突出作品的主题，使画面更具故事情节性。如《姑苏阊门三百六十行》、《姑苏万年桥图》等作品，都十分具有代表性。在以人物为主题的作品中，画面中央一般是两三个或稍多的人物，人物肢体动作刻画得自然协调，给人以想象的空间。早期的桃花坞年画作品注重整体的布局，人物造型虽不大，却有眉目传情的效果，使整个画面产生意在形外的效果。背景虽然空无一物，却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可见民间画师高超的构图技巧。图文并茂是桃花坞年画中另外一种特别的构图方式。早期作品中多用诗词来使画面锦上添花，将诗词题于庭院的墙面或假山等处，迎合了大部分市民的审美趣味。雍、乾时期的桃花坞年画，还广泛吸取了西洋画中焦点透视的构图方法，尤其是“姑苏版”木刻年画在技法和风格上，都呈现出深受西洋画风的影响，画面中的焦点透视、明暗阴影等西方绘画原理随处可见。这种年画一般画面构图完整，透视精准，空间部署深远，比例近大远小，层次远近分明，用细线分出明暗深浅，着重描绘阴影，侧重表现建筑风貌，而人物只是以点景的方式出现。桃花坞晚期的作品突出表现人物夸张的造型，装饰性很浓烈，讲究构图的对称性，由于年画转向农村销售，因此主要以戏曲唱词来协调构图，迎合了农民的审美趣味，这种构图方法在其他地区的年画中很少见，如《芝仙祝寿》文字图案类型的作品，还有著名的《寿字图》、《福字图》等。（图9）
桃花坞年画历经沧桑，由于历史、社会变迁等原因，如今已经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生活，也淡出了中国艺术的舞台，但是它没有完全失去它的历史地位和价值，国家已经把它作为文化遗产保护起来，我们通过仔细研究，不难发现桃花坞年画有值得我们借鉴的艺术理念，人文情怀，以及它极具地方特色，古朴乡情的装饰性。我们寄希望于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能在当下找到突破，实现艺术的再度辉煌。
★本文为江苏省教育厅高校哲社基金项目，项目编号：2013SJB760041。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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