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考工记》是目前我国年代最早的手工业著作，书中记载了大量先秦的工艺美术资料、手工业生产技术，该书不仅对中国技术史有价值，对工艺美术也有着非常重要的价值。本文的重点是将《考工记》原文与考古新材料——2014年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湖北枣阳郭家庙曾国墓地中出土的保存完好、年代最早的彩漆木雕编钟、编磬跗、筍和虡结合进行研究，这些材料的结构模式和装饰题材与《周礼·考工记·梓人》的记载吻合，有助于梳理先秦时期漆器工艺及背后的过程，从技术到思想观念，使《考工记》的研究又推进一步。
[关键词]《考工记》郭家庙曾国墓地筍虡漆工艺
中图分类号：J527文献识别码：A
《考工记》作为《周礼》的一部分虽仅有七千字，但内容丰富，涉及先秦时期的木工、陶器、铜器、钟磬、水利建筑、玉器、设色等手工艺技术，记载了古代中国在科技领域对世界文明所做的很多独特贡献。考古发掘了大批先秦文物，对这些文物的分析深化了对《考工记》的研究，同时，依据《考工记》的记载，对很多先秦文物的形制、工艺特点、技术规范的认识也更加准确。《考工记》除了作为科技史料外，其文字记载也可与出土文物印证。2014年中国十大考古新发现的湖北枣阳郭家庙曾国墓地中，发现了彩漆木雕的编钟、编磬筍虡，是目前考古挖掘出土保存较好、年代最早的器物遗存。
在《考工记》中，梓人也是“攻木之工”的一部分。《考工记·梓人》阐述了古代雕刻和装饰的特点及观念，将梓人制筍虡当作是一种接近于艺术的造物，通常梓人会选用鳞属、羽属、臝属作为筍虡的装饰。鳞，头小身长，适于负轻，用来作为装饰筍虡的纹饰。臝，体型较大，前胸宽阔，耳朵短，眼睛突出，有力却不能奔跑，但声音宏大。为了突显筍虡作为乐器支架的特征，使用“大声而宏”的臝属作为钟筍，古人用这种造型来配钟磐，可以使听觉欣赏和视觉欣赏结合，器乐之声也更形象。
随着2014年郭家庙墓地的发掘，西周晚期至春秋早期29座墓葬被清理出来，出土漆木、铜、陶、皮革、玉石等各类文物千余件。从年代上看，郭家庙墓地填补了西周早期叶家山曾侯墓地和春秋中晚期文峰塔曾侯墓地之间的空缺，便利了相关学者对曾国历史的研究，对曾国考古学的建立有很大的影响。2014年郭家庙墓地出土了不少钟、磬、瑟等乐器，其中年代最早的彩漆木雕编钟、编磬跗（底座）、筍（横梁）和虡（立柱）是目前发现年代最早且保存较好的实物。彩漆木雕编钟架、编磬架的筍最长的有4.65米，其两端有圆雕龙首、彩饰的变形龙纹；虡约1.2米高，圆雕有羽人形象，当然这里的羽人不同于《考工记》中的羽属。筍虡以“鳞者”为筍，以“臝者”（龙蛇）为虡，它的结构模式、装饰题材与《考工记·梓人》中的“梓人为筍虡。天下之大兽五：脂者、膏者、臝者、羽者、鳞者。……謂之小虫之属，以为雕琢”的描写相契合，这是典型的考古新材料与《考工记》原文相对应的地方。筍虡所反映的乐悬规制，既是曾国诸侯礼乐制度所发展的，同时也填补了礼乐制度南北相互传播影响的空白，对先秦礼乐制度研究的影响很大。当然在这之前，1978年与《考工记·梓人》时间相当的湖北随县曾侯乙墓的出土，编钟筍虡造型与“梓人”中描述的相似，巨大筍虡的筍部用鳞属装饰，虡部则是用羽属装饰，总体上符合《考工记·梓人》中所说的特征，而此次郭家庙墓地挖掘，更进一步印证了《考工记·梓人》中的记载。
彩漆木雕编钟架、编磬架之所以保存相对较好，漆工艺功不可没，但因漆器材料特殊，不能与玉器青铜相比，它必须附着于别的材料所制作的胎骨之上而存在。如果胎骨腐朽了，漆器也就不存在了。所以很多出土的器物中只剩漆皮，就是这个原因。《考工记》所列“攻木”之工最多，除梓材需要用漆来髹涂外，其他材质所制成的器物，往往也需用漆来涂饰。
翻阅古籍我们不难发现，漆之为用大矣哉。在《礼记·月令》中有“暮春三月，令百工，审五库之量……脂胶丹漆，毋或不良。”《礼器篇》云：“丹漆丝纩、竹箭，与众共之。”《考工记·弓人》有：“弓人为弓，取之材必以其时。”《考工记·轮人》有：“三分其牙围而漆其二，椁其漆內而中诎之，以为之毂长。”《春秋左氏传》有“宣公二年......从其有皮，丹漆若何。”这些记载虽寥寥数语，却指出漆液涂饰之物，包括了车、箭矢，盾甲等与战争有关的用器，除此之外，漆液也应用在丧葬礼器上。另外还用于尊彝，如《考工记》“六尊六彝”意即尊彝罍刻木后，必施以漆而后加彩绘。至于漆液的其他功能记载则更不胜枚举，如《考工记·弓人》“漆也者，以为霜受露也”是说漆器的保固作用......可见漆器有诸多功能，这也是其当时引起重视的原因。我们不难想象在先秦时期，漆工制品已经相当完备，这里包括礼、乐、兵器、日常用具、交通工具及丧葬器具。归纳起来古人对漆工艺有三种用途：一是用作美化剂——《礼记·郊特性》中有“丹漆雕几之美”；二是用作保护剂——《考工记·弓人》中有“漆也者，以为霜受露也”；三是用作胶粘剂——《庄子·骈拇》中有“待绳约胶漆而固者”。关于漆的保固和美化的用途，对象非常多，不论天子还是庶人，都广泛使用天然漆作为涂饰保固的材料，有时也成为礼制的表征。大夫阶级所乘的“墨漆革车”是没有彩绘的，一般士人所乘的“栈车”，是“有漆而无革挽”的。
先秦时代最重要的艺术活动，是礼乐制度下的美术和音乐。它们是封建制度的阶级符号系统，通过拥有与使用不同等级的美术和音乐，贵族之间的阶级便得以划分清楚。东周时期，政治上的礼乐制度传统，只有儒家表示支持，而其他诸子多通过各种角度表达了不同意见。不过在先秦艺术的史学考察上，我们不需要特别强调儒家在当时艺术思想上的主流性格，或者认为儒家艺术思想即是官方艺术思想。因为儒家虽重礼乐，但是礼乐制度的建立者并非孔子或儒家，而是周公，那是西周初年的事而不是春秋末年的事。因为儒家尊重礼乐传统，所以在儒家典籍中处处可见礼乐的身影。
基金项目：江苏省普通高校研究生科研创新计划项目的研究成果，项目编号：KYLX16_0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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