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成允:延续父辈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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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8-25 11: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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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歲的辜成允是台湾首家上市公司台泥企业团(以下简称台泥)董事长,也是已故前台湾海基会董事长、纵横政商两界的辜振甫的次子。1993年,辜振甫代表台湾与大陆海协会会长汪道涵,在新加坡举行了对两岸关系产生重大历史影响的“汪辜会谈”,首次打破两岸隔绝40余年的坚冰。1998年,汪辜二老又在上海举行“汪辜会晤”,在海峡两岸留下了永恒的佳话。这些均为日后两岸正式实现三通、签署ECFA等奠定了基础。

在两岸签署ECFA一周年之际,辜成允接受本刊记者采访,忆及父亲曾为促进两岸发展所做的努力时,辜成允百感交集地说:“父亲真是为两岸的事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父亲的两岸情结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我想父亲和汪道涵先生看到他们当年的努力已经开花结果,一定会感到欣慰。虽然这与他们预计的两岸交流的时间有落差,但是,两岸方方面面的交流与合作,尤其是ECFA之后,已经弥补和超越了这个落差。”辜成允说。

“‘辜汪会谈’、‘辜汪会晤’之后,父亲非常期盼第三次会谈能够在台北举行。在亲自筹备汪道涵到访台湾的工作中,处处体现了父亲用心细密、力求完美的风格。”辜成允介绍说,那段时间,父亲经常沉浸在思索中。原来他担心汪老连吃饭的时间都会被无孔不入的台湾记者打扰而无法就两岸的事情商谈。终于有一天,父亲眉头舒展:“我想好了’就在台泥大楼十五楼专设一个宴会厅欢迎汪老。”

紧接着,辜振甫又陷入进一步的思考中:汪老会带多少随员参加宴会?台泥企业团要有多5"X参加?多大的房间能容纳这么多人?座次怎么安排?

“通常餐桌是10人座,父亲则做了一个能容纳30X用餐的大餐桌。不仅如此,他还按照台湾宴客的规矩,安排汪老的座位正对着门,自己则背对着门。这是中国老式的做法,因为从前大家互信不够时,常常会成鸿门宴。我父亲这样做,一是表达诚意,二是让主宾放子女”辜成允说。

在辜成允眼中,父亲和汪先生有许多共同之处:“文质彬彬,讲话都是轻声轻语。”为了保证两人坐在对面既能小声交谈,还要让对方听得清楚,辜振甫又特意在那张特大餐桌的顶部安装了先进的扩音设备。

辜振甫身上凝聚着的中国传统文人雅士的精神气质,从其对于宴会厅的陈设中展露无遗:主宾背后的墙上悬挂着一幅著名画家吴昌硕的竹子图;厅里摆放着鹿港的传统工艺品漆雕,代表着辜振甫的故乡;漆雕上面雕刻着的鸡的造型则寄托着两岸要吉祥、要和平、不要争端的寓意。

然而,如此精心的准备和殷切的期盼却因两岸关系的曲折反复终未能实现。辜振甫把这个遗憾—直默默地埋藏在心底,直到生命垂危之际。“那时父亲已经连话都不能讲了。一天,他让家人都来到病房,我们本能地以为他要交代后事。然而他却使尽全力握住笔,颤抖地在纸上写出‘两岸’两个字,接着又写两岸要怎样,台湾要怎样……他就是这么记挂着两岸的大事。”回想起那个揪心的时刻,辜允成几至哽咽。

“我们这个有着强烈的两岸情结的家庭,给了我太多的感受。”辜成允说,自小在福州三坊七巷南后街成长的母亲辜严倬云是中国近代伟大思想家、原北京大学校长严复的孙女,在两岸的问题上,与辜振甫有着同样的共识和默契。“父亲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母亲却依然支持他为两岸的事情努力。他们不会像上课一样讲给我们听,但是我们都耳濡目染。”

一脉相传的家国情怀

尽管没有等到汪老,父亲最终也未能如愿再回大陆,但是辜成允却以另一种方式和姿态走进大陆。如果说父亲是直接推动两岸关系的发展,辜成允则是间接地推动两岸经济的发展。2003年,辜成允接任台泥企业团董事长兼总经理,开始在大陆发展台泥事业的版图。

“我希望用不同的方法和实践延续父母辈的初衷。”辜成允说,父亲曾跟孩子们说,虽然大家事业发展的方向不一样,但是都要为两岸做点事情。当时,他们兄弟姐妹几乎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

2000年,辜成允第一次踏访大陆就坚定了这一信念。那次,辜成允游览了在教科书中见到的长城、故宫、天坛、颐和园。“对我来讲重要的不是看了什么,而是看的时候的心情。因为过去的课本和报章杂志上,都想把台湾人和大陆人说成不一样。而来了之后,我却强烈地感觉到两岸是那么地相像,两岸的文化、血脉是如此密不可分。”辜成允被一种强烈的、前所未有的使命感呼唤着:如果我们这一代中国人,不抓住历史机遇,将愧对炎黄子孙。

几年后,辜成允全身心地融人大陆水泥业发展行列,在“为中华民族水泥产业的强盛尽一份力”的理想中,一脉相传的家国情怀在其中得以发挥。

辜成允将台泥最初的投资地点选择在了华南。“因为把台湾和大陆一起看,希望两岸联动。台湾地处华南,如果要发挥台湾的枢纽作用,在大陆发展的第一个区域当然选择这里。”

作为岛内水泥业的龙头,台泥刚进入大陆的时候就提出了第一个阶段的计划——从2004年到2008年,在大陆的生产能力超过2000万吨。靠着在华南地区迅速的自建产能,这一目标顺利达到了。

接下来,辜成允又制定了第二阶段的计划,即从2008年到2012年,在大陆的生产能力达到4000—5000万吨,稳居业界前列。据辜成允透露,目前,产能达到5000万吨的计划突破在即,将提前完成2012年宏愿。“环保是责任,不是成本”

回望台泥在大陆发展的7年间,版图由广东迅即遍及广西、福建、江苏、贵州、云南、四川、重庆、辽宁,辜成允心里时常会涌出一种难以言尽的感激与自豪:“在大陆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我们不到5年就轻而易举地超越了过去50多年在台湾发展起来的产能,台泥的业绩也随之突破成立以来的新高。”

其中,最令辜成允得意和看重的事情是他提出的环保理念,即“环保是责任,不是成本”。台泥据此在花莲和平厂开创性地摸索出一条世界水泥工业独特的“水泥+发电+环保”的发展模式。

在那里,从矿区最上端开挖,外面无法看到采矿过程,原料开采后直接以输送带运到水泥厂制造过程也是完全在密闭式空间完成;在运输物流上,就建一个海港,然后把最终产品直接送到港口码头分送给各地,所以厂区所在的地方道路、社区、乡镇根本不会受到环境的破坏。

“如今大陆游客组团去台湾的花莲太鲁阁游玩,在享受群山环抱一片绿意盎然时,大概没有人注意到,水泥采矿就在他们身边进行着,由于台泥对所开采山顶进行不定期植被恢复,因而看不到尘土飞扬的景况。”辜成允介绍说。

这种台泥特有的环保和低碳的做法,已经被辜成允第一时间用在了大陆,并被变成了标准。不仅如此,台泥还拿出一部分资金,投资到其他环保产业中去,以弥补水泥产业本身对环境的影响。

2008年,台泥在台湾设立“辜严倬云植物保种中心”,经过两年多的运作,已搜集各类植物超过1.5万种,其中兰花科等藏品的数量位居世界前列。辜成允说:“现代社会工业的发展和农业的扩张,使大批亚热带、热带雨林遭到砍伐,台泥作为一家企业虽然无力阻止森林的破坏,但可以通过植物保种中心,收集大量植物的种子保存起来,将来一旦需要恢复生态平衡时,我们将无偿提供这些植物种子用于育苗栽培,保证社会的可持续发展。”辜成允说,“在企业规模做大的同时,我也希望将保种中心建成一座热带植物的诺亚方舟,以此为人类的未来留下一笔宝贵的社会财富。”

2011年3月,台泥又与E-Tech公司成立导电混凝土示范中心,研究改善生活品质、减少灾害的新型建材。目前台泥在上海与有关方面进行导电混凝土地暖系统的项目研究,同时也在湖南尝试导电混凝土除冰融雪路面的项目试铺。

在谈及ECFA和“十二五”会给他和台泥带来什么影响时,辜成允认为,ECFA给台商带来更多的发展空间,“十二五”是中国水泥工业由大变强的关键时期,水泥行业兼并重组将更加激烈。“这本身需要一个过程,而且还要两情相悦,要1+1>2。台泥一定会配合政府的政策,针对进一步兼并重组做出自己的贡献。”辜成允说。

“我庆幸自己生逢其时,我到过很多地方,因为深受父亲两岸情结的影响,我觉得没有一个地方能够比到大陆来得更愉陕、更自然、更令我骄傲。”辜成允充满深情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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