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本刊以《张扬：我为什么状告海豚出版社？》为题报道了知名作家张扬为《第二次握手》艰难维权的过程。如今，张扬向海豚出版社讨要著作权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张扬再次接受采访，披露了案件的结果以及《第二次握手》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
法院判决高度评价《第二次握手》
“小说《第二次握手》是一部不平凡的作品，20世纪70年代在全国范围内传抄。在那个风雨如晦的特殊年代，它是反抗文化专制的火炬，为无数向往光明的读者薪火相传。进入新时期后，它的正式出版又成为思想解放的一面旗帜，逾四百万册的发行量在长篇小说发行史上亦属罕见。这样一部感动过整整一个时代中国人的作品。其知名度、独创性不言而喻。”看到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法院的判决书中这段文字时。已经年近古稀的张扬眼睛湿润了。
“作为司法机关，在判决书中对一部文学作品给予如此高度的评价，在中国司法史上极为罕见。”张扬的代理律师说。
三年前。张扬无意中发现海豚出版社出版了一套包括《第二次握手》连环画在内的《名家老版连环画·关庆留专辑》，就托朋友买了一本。看完之后，张扬感到不可思议：“擅自改编他人作品既没有经过作者同意，也不给稿酬，而且连作者的姓名都不署？”生气归生气，但年事已高的他已经经不起折腾，这件事也就没往心里去。
时间一晃又两年过去了，一次上网，张扬意外地发现。《第二次握手》的连环画不但还在网上热销，而且在新浪、百度、当当网等各大门户网站上《名家老版连环画·关庆留专辑》的售书广告铺天盖地，在许多网站上图书的作者还变成了“刘洁”。
张扬彻底愤怒了。在和海豚出版社交涉无效的情况下，他一纸诉状将其告上法院，要求海豚出版社停止侵权行为。停止出版包括《第二次握手》连环画在内的《名家老版连环画·关庆留专辑》，并赔礼道歉。赔偿经济损失及其精神损失共计50万元。
西城法院经审理认为，具体的故事情节属于小说的表达方式，用连环画的形式将具体故事情节加以再现，属于对小说中表达的使用。将小说绘制成连环画属于著作权法意义上的改编行为。产生的新作品连环画为改编作品。据此可以认定海豚出版社出版的《名家老版连环画-关庆留专辑》的《第二次握手》连环画为小说《第二次握手》的改编作品。
《著作权法》第三十五条规定：出版改编、翻译、注释、整理、汇编已有作品而产生的作品，应当取得改编、翻译、注释、整理、汇编作品的著作权人和原作品的著作权人许可，并支付报酬。
海豚出版社作为专业出版机构，未经小说《第二次握手》的作者张扬许可就出版《第二次握手》连环画。其主观过错和侵权情节较为严重。
法院同时认为，张扬为创作小说《第二次握手》倾注了极大的心血，海豚出版社明知原著作者为张扬而未予其署名，其侵犯原告署名权的行为情节严重，仅公开赔礼道歉不足以抚慰其给原告造成的精神伤害。
据此，西城区法院判决海豚出版社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停止出版发行《名家老版连环画·关庆留专辑》，并在十日内在《新闻出版报》上刊登声明，就其侵权行为向张扬赔礼道歉，赔偿其经济损失及合理开支共计10.2万元，并赔偿其精神损害抚慰金3万元。
二审法院判决维持原判
海豚出版社不服，向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提起上诉。
海豚出版社的理由是，张扬已经于1997年将小说《第二次握手》的著作权授予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海豚出版社出版的连环画‘《第二次握手》中美术作品的权利人为画家关庆留，其享有再次出版其名下作品的权利。此次海豚出版社出版的《名家老版连环画·关庆留专辑》中的连环画《第二次握手》实际上是陕西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连环画《第二次握手》的再版。
海豚出版社当庭向二审法院提交了“新证据”：《产品评审表》，其上显示：《名家老版连环画·关庆留专辑》的印数为一万；《北京市增值税专用发票》，其上显示，《名家老版连环画·关庆留专辑》的印刷费的总额为84016.80元，数量为5001。“从这些一审庭审结束后发现的‘新证据’可以看出，海豚出版社取得的利润不会超过10万元。”
据此，海豚出版社认为，一审法院认定海豚出版社侵犯了小说《第二次握手》的作者张扬的著作权显属不当，对赔偿数额的确定缺乏事实和法律依据，请求二审法院予以改判。
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经审理认为，海豚出版社在二审阶段作为新证据提交法庭的证据材料中显示的发生时间多在2008年以前，而涉及的内容均与海豚出版社自身的生产经营活动有关，显然不属于一审程序结束后新发现的证据，故上述证据并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诉讼证据的若干规定》中对“二审程序中的新证据”的形式要求，不能作为新证据予以采信。
我国《著作权法》第47条第六项规定，未经著作权人许可，以改编方式使用作品。属于侵权行为。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认为，海豚出版社仅就其已经获得了改编作品著作权人关庆留授权的问题向法院提交了证据，但未举证证明其同时也已经取得了原创作品著作权人张扬的许可，并未为张扬署名。故侵犯了张扬依法享有的署名权、改编权及获得报酬权，应当承担赔礼道歉、停止侵权，赔偿损失的民事责任。
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最终驳回了海豚出版社的上诉请求，维持了一审判决。
《第二次握手》留下重大悬念
几乎是接到二审法院终审判决的同时，张扬的《第二次握手》再次由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这可谓是“双喜临门”。
见到张扬时，他刚刚接到四川人民出版社寄给他的8本《第二次握手》样书。一袭黑色的风衣，一顶黑色的毡帽，一根拐杖，尽管行动有些迟缓，但是言谈举止中无不透露出绅士风度。
“这次书名题字是温家宝总理给我的亲笔信中的手迹。封面人物肖像是我自己亲自绘制的。”捧着样书。张扬爱不释手。
6年前接到温家宝总理亲笔信的那一幕至今还历历在目。张扬清楚地记得，那是2006年12月2419。温家宝总理在向他表示新年祝賀的同时，在信中写道：“张扬同志：《第二次握手》我还是在手抄本流传时读的。至今印象深刻。您为写此书经历的坎坷遭遇和付出的极大心血让人既深感同情又深感钦佩。好在历史最终是人民写的，前途最终是光明的。让我们共同热爱人民，热爱人类，并为她们美好的未来而奋斗。”
张扬说，人们喜爱《第二次握手》，我想除了因为这部作品写好了几个“永恒的主题”——爱情、爱国主义、热爱科学和追求知识之外，也许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即这部作品写好了周恩来总理的感人形象。总理的职位和人选非常重要。人民热爱和怀念自己的好总理，今天仍然如此。
然而。因为钓鱼岛争端日趋紧张的中日关系，赋予了《第二次握手》特殊的意义。
“它的特殊意义在于，《第二次握手》大胆地披露了这样一个史实：一位中国女科学家，为了民族复兴，不远万里赴美留学，终于参加‘曼哈顿工程’，参与了世界上第一批原子弹（记者注：共三枚）的研制。”张扬说。
然而，遗憾的是，尽管张扬说自己1963年2月就已经得知这一史实，但是直到今天，有关这方面的证据还是凤毛麟角。
这段史实是否真的存在，是张扬凭空虚构还是真的有中国女科学家参与“曼哈顿工程”，还有待进一步论证。但是，在张扬看来，它关系到一个民族的尊严，他为《第二次握手》维权已经胜诉，他期望有人能彻底揭开这段尘封已久的史实。为《第二次握手》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