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喜羊羊与灰太狼》自2005年推出电视动画后，2009年至2012年《喜羊羊与灰太狼》已连续四年推出动画电影，并实现中国首个动画电影票房过亿的先例。2011年8月笔者在谭明祥先生的帮助下采访了前570集《喜羊羊与灰太狼》电视导演黄伟明先生，试图在喜羊羊整体成功的背后找到幕后的推手与英雄。为什么中国经济的启动与动画的启动都在沿海，怎样将国外的动画先进技术、模式引入到国内？《开心宝贝》是否会再造奇迹，这将是本文探寻的意义所在！
［关键词］ 笑；幽默；赢利模式；倾销；平台
问：“黄先生：叙述一下你动画的历史？”
黄伟明①：我是看《大闹天宫》《三个和尚》长大的，在动漫节上看到《大闹天宫》原稿时，那时没有电脑也能画出渐变色和背景很赞赏，现在看那时的造型也不老土，那时每个人都是艺术家，与现在比，现在很浮燥。今年的假期里《赛尔号》是在有8 000个网游客户后发展的影片，有了群众基础方可以做动画，孙立军的《兔侠传奇》很出色，但靠本身取得票房很难。需通过电视和网络培养观众方能成功。大家看美国的动画，是因它以往的成功。《阿凡达》一半是动画，互补了故事片不真实的部分。
我从小喜欢画小人书、水彩、油画，是自己摸索，高中时参加漫画大赛得奖后，开始投稿《广州日报》《文汇报》的漫城俱乐部等，90年代漫画以政治漫画为主，报纸每周一次，我是每月一、二次投中，90元的稿费对当时月工资200元的我很有吸引力，不久离开了第一份酒店的工作，到了香港与内地电视台合办的公司，做情景喜剧的编剧，对后来的创作有很大帮助。如动画片的转、承、起、合，这是笑的方法，我们是向香港学习笑的方法，香港是向美国学习，我们是绕了一个圈子学。那时编剧，主要是靠本能的反应，有人以为笑是天生的，实际上笑是后天锻炼的，我的第一集《开心超人》，就是学习了《功夫熊猫》的手法。后去加拿大学习，临摹《芥子园画谱》、黄可伟（音译）绘画和父亲订的画报，90年代在学校接触互联网动画，并尝试一个人写故事、角色、动作并制成网络动画片。2000年回国，摸索网络动画方法，而且这种方法用在广东原创动力动画上，培养了很多动画师。这种方法成本低，大大缩短时间周期，利益得到最大化，可将精力放在故事的编写上。
问：“黄先生：你喜欢哪一种动画？”
黄伟明：故事喜欢幽默、搞笑、无厘头，怕说教的。漫画出身的易产生镜头感，区别于北方动画的《快乐驿站》，他是两个人站着，靠小品相声的语言为主，我接触卓别林、憨豆先生和香港动画，主要是靠动作设定和肢体语言产生笑料。我的第一部动画《宝贝女儿与妈妈》，有投资人赞助，一个月做一集，在请了一个人后，最后请了8个，一年里做了40集。
问：“有人说你是喜羊羊之父，而在喜羊羊最风光时，你没有在其中，是否失落？”
黄伟明：没有啊，喜羊羊属于植入式制作，一开始投资人就参与其中，我感谢原创动力给我的这种机会。利益是相互的，喜羊羊投了几千万，卖了十个亿，我终于舒了一口气！原动力是在看到《宝贝女儿与妈妈》的40集后，才给了我机会，07年刚好赶在国家的扶持上。目前《开心宝贝》是与合伙人一起投资，场地是政府免房租的，目前已有100多集在央视播出，和4大频道如炫动、卡酷、嘉嘉播出，其费用是每分钟50元，每集13分钟，每集600元的收入，准备在2013年上电影版，已有漫画书上市，靠电视版播出是不赢利的，是靠品牌授权方式。
问：“中国动画的缺失？”
黄伟明：中国从技术到绘画不缺人才，包括给海外加工很多年，其差距是编剧创意上。纯文学的做编剧，往往注重语言和意境，动画应有动画的本身规律。喜羊羊的起步是在40集播出后有了良好的收视率再做下去的，是先有信心。网友认为喜羊羊是中国的《猫和老鼠》《白雪公主》《蓝精灵》，实际是创意不同的人物性格，设红太郎是比灰太郎更强的坏人来管理灰太郎。各国动画也是围着邪和正的展开，这种故事从古到今，喜羊羊也是这种结构，不是抄袭哪个，细节是成功的关键。我生活中并不幽默，但求动画幽默、好玩。工作主要是编剧、分镜、设色、配音管理、培养编剧、与编审一起审稿。《喜羊羊》的编剧有20～30人；《开心超人》有10～20个编剧，统一在幽默、好玩的中心思想。
问：“《喜羊羊》的电影版没有你，是否遗憾？”
黄伟明：能记住作品就好，国内很尊重主创人员，媒体方面也没有忘记喜羊羊之父。很多动画公司只知道投资人、导演、策划人，投资人名与利都想要；其他人字幕上很小，都被广告遮住。相比海外与香港很尊重艺术家，有版权意识，千方百计付版税，每唱一首歌，年终算一次，让创作人员安心生存。而内地创作者还要是商界奇才才行，不安心创作。动画不是一个人能做到，是一个群体，近几年全球都不容易，日本这几年也没有什么好的影片，动画是肢体语言艺术，文字需精炼，按照电影的规律行事，做漫画的编剧其镜头感会更好，文学家重意境。中国80后在做4格漫画，如《知音漫客》《漫画世界》，漫画比动画容易发展，可以一个人完成。笑料就好，开心就好，内容是正义战胜邪恶，加一点有意义就好，不要加得太厉害，为什么一定加长城与雕龙呢？精神上的正义，不是美国有，中国自古就有英雄。
问：“对老动画厂的希望？”
黄伟明：老厂不缺人才与吸引力，主要是不要给他压力，如《马兰花》有许多框框，行政上管理太多，应有限度的放手，把握大方向，让导演发挥，出位不出格，不犯错误就好。
问：“动画的对象？”
黄伟明：动画片主要是儿童看，收视率反映儿童群体，我的片子，儿童看时，大人不睡觉，大人和孩子都喜欢就好。
一、动画之特征
（一）“开心”“幽默”代表着动画的核心竞争力
动画创造笑是区别于其他文艺形式的关键所在，话剧重哲理，电影重史诗巨制，而动画的区别就是离不开“笑”，而四格漫画就是这动画短片的最好构架，漫画家写剧本最有镜头感。起、承、转、合是中国的诗歌模式，四格漫画也借此模式创意，创意出引人发笑的搞笑漫画。张乐平先生笔下的《三毛流浪记》，朱德庸《双响炮》《涩女郎》《醋溜族》是人们所熟知的，其实任何成功的动画作品无不自觉中有此项义务。如手塚治虫在表现科技社会发展对现实社会的破坏，呼吁和平、反对战争，为未来社会的环保者。宫崎骏为自然动物的环保代言。押守井为人权的呼吁者。《喜羊羊与灰太狼》所表达的是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动画中的主题应是润物细无声。引人发笑应是审片者第一要素，若是以加入让人喜爱为审片加分标准，那动画就能向好发展。
（二）动作语言
当下报纸、杂志、网络的多数4格漫画，未读文字不知所云，读后文字方知其意。可以向上追溯到1956年，中国连环画创作方式开始规定，“创作中必须先有脚本或提纲，脚本主要根据文学作品和戏剧、电影等改编，也有少量是创作的。旧连环画那种由画家随编随画的做法已被取消，这是连环画的一大改革。”②原本连环画家、漫画家自编自画的创作方式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手塚治虫在《儿童学漫画中》总结6种漫画幽默方法，其中语言式幽默排在第一位。德国漫画大师埃•奥•卜劳恩的传世名作《父与子》几乎没有文字，是动作幽默的楷模。卓别林喜剧、《憨豆先生》《倒霉熊》《猫和老鼠》等默片是动作幽默的经典。中国缺的就是这种默片动画，中国一年N次的动漫节，若搞一个默片动漫节，4 000家动漫企业都搞一部默片，这将对中国动画有本质上的提高，语言幽默，难超越相声与小品。喜羊羊编剧邵浩文说：“南方喜剧是以情景为主，语言少，避免了很多误解。”③
（三）角色（人物）设定
喜羊羊：聪明；美羊羊：爱美；慢羊羊（村长）：年龄大而动作慢；懒羊羊：不爱运动；沸羊羊：鲁莽；暖羊羊:热心肠；灰太郎:单纯、疼爱老婆；红太郎:大女子主义,以平底锅来管理老公。有人说《喜羊羊》的人物性格设定很像《白雪公主》中的七个小矮人坏脾气、开心果、迷糊鬼、喷嚏精、瞌睡虫、害羞鬼、万事通，其角色设定是《白雪公主》的成功的关键所在。人物与剧情间的发展相关联，方显戏剧设计之巧妙。这种作品我们在英国文艺复兴时期伟大的剧作家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温莎的风流娘儿们》； 日本29集电视剧《血疑》； 宁浩的《疯狂的石头》《疯狂的赛车》都可以感受得到。灰太狼与红太郎像生活的红脸与白脸，一个武略，一个文攻；一个太监，一个皇帝；两者的内斗，为羊的逃离创造机会，为戏的铺垫创造缓冲区。
二、学生心态
（一）中国动画依然是学生
1928年第一部有声动画《汽船威利号》，1937年第一部动画电影《白雪公主》，1982年第一次电脑渲染动画片《电脑争霸》，1995年的第一部3D动画 《玩具总动员》，是动画一次次进步。但我们有人愿将把中国仰韶文化彩陶的拉手小人说成是动画的祖先，汉代木偶或唐代皮影戏也是动画人追逐的方向，企图恢复昔日古老的戏剧、民间美术艺术形式为己任，表现舞台空间的韵味；而进入20世纪90年代，无纸动画、Flash动画、3D动画、仿真3D动画都是老外的战利品。今日中国动画技术完美的美影厂，已到了养不起3D人才的地步。其实在1926年，中国的万氏兄弟在学习了美国动画后便有了《大闹画室》。但在1931年制作的《同胞速醒》就改变了方向。如万籁鸣所说：“在某种程度上忽略了应有的含蓄、幽默与娱乐性。”④从1949年到1995年，我们的动画除4部长片外，其他都为艺术短片。而普世价值观的动画一直被忽略或批判，如1957年的《过猴山》与《猫和老鼠》《米老鼠与唐老鸭》追逐戏有许多相似之处。但“在十年内乱中，上海美影厂受批判的影片有：动画片《拔萝卜》、动画片《过猴山》”⑤。计划经济时期的中国动画，只具备了动画艺术性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创意经验，但与产业（普世价值观）动画是逆方向的思维。
（二）中国不是手塚治虫的老师
有人这样说：“日本漫画家手塚治虫正是在看过中国动画始祖万籁鸣的《铁扇公主》（1940年）之后，放弃了医生的职业，拿起了画笔，这也才有了后来的《铁臂阿童木》。”⑥在《手塚治虫——用漫画和卡通连接世界》一书中写到，小学二年级时的手塚治虫用手摇式放映机在家中观看《米老鼠汽车旅行记》，并产生做动画的梦想。1951年他观看美国动画“130遍《小鹿班比》”⑦后不仅改变了《森林大帝》的结尾，并开始了《火鸟》的创意。更影响了他的世界观与故事情节的确立。他每年看300部电影，若称是万籁鸣学生，仅仅是日本人的寒暄客气。而美国“超人”漫画的模式，才是手塚治虫的老师！ 1952年的《铁臂阿童木》是“机器版超人”。1985年的《三眼神童》写的是“中学生版超人”。《喜羊羊》的作者有了学生心态，才使喜羊羊有《白雪公主》的角色设定，有《蓝精灵》《三个小猪》《三眼神童》正义战胜邪恶的世界观，有《猫和老鼠》矛盾体的追逐戏，有日本动画故事情节取胜的创意。
三、明确中国三种动画并存，有利动画健康发展
就中国动画现阶段而言，动画可分为艺术性、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与产业（普世价值观）三种动画并存，相对区别于美国与日本的纯产业动画。
（一）艺术性动画
即少数艺术家在动画内容与形式上的探索，为艺术而艺术、内容深刻、少数人看懂、不以儿童为观众对象，引人深思、不以赚钱为目的的动画。如1997年以特伟动画设计公司的《济公的鞋》《互助》《困惑》《热心过度》艺术性动画短片，又如当代中国独立动画的卜桦、包健、曹斐等人的艺术动画。近年来的动画学院的学奖，也大都以艺术动画的表现形式为创作方向，如杨宇2009年的《打，打个大西瓜》等。
（二）产业（普世价值观）动画
即依动画生产规律进行生产，获取利润，实现扩大再生产，以良好的商业回报，为动画的可持续发展创造更大的空间为目的。中国动画片创作以往只是 “艺术事业”，而不是“文化产业”，是按国家指标定量生产。“1994年底，中国电影发行总公司向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中央电视台、解放军总政治部艺术局、中直有关单位发出通知：从1995年1月1日起，中国电影发行总公司取消对美术片实行了四十多年的计划经济体制的指标政策，把中国美术电影全面推向市场。”⑧中国电影发行总公司不再收购美术片，美术片的自主经营，就是产业动画的开始。《影视动画业“十五”期间发展规划》明确指出“‘十五’期间，我国影视动画业的发展目标是：努力使国产动画片的创作生产数量大幅增加、质量明显提高、创作导向正确、影视同步繁荣、管理科学规范、法规完全健全、结构机制合理、市场全面启动，使国产动画业真正走上民族化、大众化、科学化、产业化的发展道路”⑨。如《黑猫警长》《喜羊羊与灰太狼》《开心超人》《燕尾侠》《十二生肖总动员》《猴王传》《小鸡不好惹》《战龙四驱》《机甲兽神》《火力少年王》属于产业（普世价值观）动画。
（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动画
即以动画乐的形式为手段，将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加入其中，以教育社会主义新人为目的的动画。列宁在“十月革命”的前夕说:“写作事业应当成为无产阶级总的事业的一部分，成为由全体工人阶级的整个觉悟的先锋对所开动的一部巨大的社会民主主义机器的‘齿轮与螺丝钉’。”⑩由于中国是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动画在相当长的阶段还要担负起教育未成年人的重任，2004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的若干意见》B11提出：“目前，我国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约有3.67亿。他们的思想道德状况如何，直接关系到中华民族的整体素质，关系到国家前途和民族命运。”“加强和改进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确保党的事业后继有人”，如《雪孩子》《自古英雄出少年》《三个和尚》《路边新事》《小哥儿俩》《美丽的小金鱼》《墙上的画》《闪闪的红星之红星小勇士》《小兵张嘎》《西柏坡》《草原英雄小姐妹》属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动画。
但在我们的奖励机制中，如2010年奖项中：形象、歌曲、短篇、中篇、长篇、编剧、导演、企业、产业基地、播出机构，并未反映出三种动画的差异度，易形成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动画打压产业动画；艺术性动画替代了本应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动画扶持的力度等。三种动画的区分好处是：可使国家扶持动画更加爱憎分明，不至于“胡子眉毛一把抓”。社会主义的今天，上层建筑中仍存在着计划与市场、国家需求与市场需求。大众媒体依然起着思想道德教育与培养祖国接班人的任务，所以动画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扶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动画，应设专项资金扶持，值得一提的是CCTV青歌赛的分类为美声、民族、原生态、通俗，适合多种艺术形式并存，没有高低之分，让不同的类别选手脱颖而出。另一优点是：电视直播的透明度，可在全国人民、青少年的关注与积极参与下，使真正具有产业潜力的动画脱颖而出，并创造动画粉丝。“皇帝的新装”就是被儿童发现的，《机器猫》最早是被审片人枪毙，但他回家看到儿子满房间都是机器猫图片，这就成就了《机器猫》的好运；《喜羊羊》也是最早被儿童认可，《喜羊羊》在播出的第五年（2009年8月），才得到国家级的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是否说明了青少年的早日参与和电视直播评选的必要性。
四、《喜羊羊》的科技创新之路
20世纪90年代，动画技术也发生了第一场革命，就是用计算机技术替代传统手工的革命，省去了在纸上描绘、转绘赛璐珞片，再拍摄到胶片上的繁琐过程。其三种计算机动画技术成熟在不同阶段：（1）Flash网络动画制作软件，在2000年8月Flash5推出时，国内已有汉化中文版，是3种动画中硬件、软件成本投入最少的制作平台。（2）无纸动画是在仿真手绘二维动画中发展起来的软件，具有传统二维动画优点，2010年无纸动画一套约15万元。（3）3D建模动画，1995年后以皮克斯生产《玩具总动员》电影动画的3D建模技术动画；另一种是《阿凡达》《丁丁历险记》电影为代表的仿真建模、动捕捉动作技术，两种3D都需要巨资投入分别为3.5美元与1.3亿美元；中国环球数码《魔比斯环》为1.3亿，孙立军的《兔侠传奇》为1.2亿。《喜羊羊》选择了Flash网络动画方案，并将这一技术大规模用于电视动画创作，完备的成熟技术，观片所见所得，全中文界面，短期的员工培训，最低的硬件配置，最安心的技术保障，可以将精力用在编剧上。它将中国动画每集成本由1995年国家定价的10万元，降低到2004年的3万元，“可供对比的是日本的《棋魂》一集成本近60万元，《哪吒》40万元一集。从2004年到2009年，《喜羊羊与灰太狼》生产了580集，但仅用了2 000万元左右制作成本。”廉价而快速，成就了原创动力公司的事业。B12这让人想到日本手塚治虫做从电视动画的事起步，20世纪60年代，手塚治虫为使动画能每周在电视上播出，建立有限动作手法，即24格改为8格，动画200色降为60色，“像抬头等场面可以不动的话就用1张动画搞定；车辆等横穿场面用1张动画，拉动赛璐珞片拍摄；行走场面等让背景滑动，看起来好像人在动；只有手脚等部分动作时，另作一张赛璐珞片活动手脚；说话场面时，只做张嘴、闭嘴和中间3种赛璐珞片(嘴动)；分类整理并保管过去的原画，相似的内容反复使用(银行机制)；单镜头过长，有限动画的弱点太明显，所以单镜头要短。”B13用故事的复杂好看来打败美国动画。《喜羊羊》靠的是技术创新、靠的是技术转型期的机遇，创造了一个中国动画赢利的奇迹模式：动画电视→动画电影→衍生品。
五、美日电视动画的倾销,导致中国动画的生存危机
日本动画专家说：日本动画之路为漫画→动画电视→动画电影→衍生品，或讲美国孩之宝玩具公司之路是衍生品→动画电影。这一手法在中国其他市场上也普遍存在：如在家装市场上不收设计费；在平面设计费中不收设计费；报社办2元《时尚》《房产》杂志等，实际上是企业为打败对手所采用的在整体产业链某一环节的倾销策略，属不正当竞争。1963年日本手塚治虫在签电视动画《铁臂阿童木》第一集合同时，其动画制作成本远高于合同费用，是一份倾销合同，为今日的全世界动画企业的生存危机埋下了伏笔，他用自己漫画稿费（全日本第一人）的盈利支撑着20人的动画制作团队，这种模式最终也导致了1973年虫制作公司的倒闭。“电视动画的播放权利费用与实际制作费用的关系，使制作公司‘赤字接受订单’这种情况至今仍未改变。商业化运作以及海外销售等二次利用无望的作品只能将赤字进行到底。”B1490年代日本动画以送播的名义在中国地方台免费或以每集200元费用播出：“随着改革开放，进口动画片以低廉的价格迅速占领了中国市场，国产动画受到严重冲击。”B15今日迪斯尼动画（15分钟计）在主要电视台以每集2 000元播出；造成《喜羊羊》1000元；那电视动画成本是多少呢？以国内2004年一集为例，纸上动画成本为40万到30万，《喜羊羊》为3万（其收入比例为：播出占30%，图书占10%、玩具占20%、偶剧、网络游戏、食品、服装、文具占40%）。可以看出任何一家动画企业一起步就是“负翁”，只有巨亏方能进入动画行业。这一简单套用日本动画的赢利模式，并将这种模式强压给转型期（由计划到市场，产业技术升级）的中国动画企业。动画与电视、电台、期刊、报纸、网络相比不具常规发布与广告平台；与图书相比不具有一年一度的教辅、教材；和故事电影相比不具成人广告与观影习惯，动画属于儿童被动消费群，并有教育、反对色情与暴力的义务。而这时其他文化行业还具有计划时代“文化事业”的成分；平台，实力的不对等，加之国外电视动画逼迫国内电视动画倾销等，形成动画整个行业的“不作为”。
日本电视台是私企，电视台想尽办法为动画与企业搭桥，周播制52集动画可播一年，日本观众平均年龄32岁。前期已有漫画赚钱，可以用漫画的钱制作电视动画，衍生品市场健全，并向海外扩张方可赢利。相比中国，电视台属于国有，日播制一年可播365集以上，观众平均年龄14岁，起步即是“负翁”的电视制作，不健全的衍生品市场，制作动画的艺术家又必须懂企业管理，真是难倒了中国动画人。在电视上常看到有人抱打不平，因农民的猪呀、菜呀、水果呀卖不出去而呼吁；动画也是亏本卖呀，而且是卖了16年，却无人呼吁，是文人脸皮薄，还遭小偷（网络下载动画，美影厂是无收入的），满大街的盗版VCD，就当是免费广告。
六、结 语
以7倍的速度，以低5～10倍的价格，以2 000万的投入，赚到2岁到35岁间的人气，在电影上能赢利的动画屈指可数，其他动画电影由于无品牌、电视、网络游戏的预热，均遭遇滑铁卢。《喜羊羊》的衍生品为何不是国内签约而是香港意马，更能说明国内衍生品不健全，只有黄伟明、原创动力与少数动画界的“超人”才能得以生存。
产业动画是从美国发展出来的，这个手法，就是超越时空，适用于爷爷、爸爸、儿子、孙子辈；超越种族，即白、黄、棕、黑不同人种；超越不同意识形态领域，即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君主主义。用智慧的方法引“人”发笑，有利于电视台的反复播出。“其实能打动你的动画片都是一些能抒发人性美的，它们可爱、幽默、体贴、关怀，而这些其实就是动漫形象和受众的情感纽带和营销点。”B16以自身的创意、制作、图书发行、电影电视播出、主题公园、衍生品构成自身可控的整体平台。想让哪里赢利，就赢利，想让哪里倾销，就成为广告。用普世的价值观念使动画成为儿童的乐园。时下建立社会主义条件下的适合本国国情的动漫赢利模式应是当务之急，帮其组建主流媒体下的发布与广告平台，才能构成“动画产业”，而不是被“扶贫对象”的尴尬局面。
注释：
① 2011年8月笔者采访前570集《喜羊羊与灰太狼》电视动画导演黄伟明。
② 姜维朴：《新连环画艺术的三十五年》，《美术》，1984年第7期。
③B12《解密〈喜羊羊与灰太狼〉幕后》，《瞭望东方周刊》，来自http://news.ifeng.com/shendu/lwdfzk/detail_2011_10/31/10289816_0.shtml。
④ 《动画电影发行环节是关键》，《北京商报》，来自http://finance.ifeng.com/roll/20090622/820036.shtml。
⑤⑧ 鲍济贵：《中国动画电影通史》，中国美术出版总社连环画出版社，2010年版，第153页，第206页。
⑥ 《影响手塚治虫的中国动画人》，http://tieba.baidu.com/p/149941200。
⑦ ［日］中尾明:《手塚治虫——用漫画和卡通连接世界》，钱贺之译，学林出版社,2008年版，第100页。
⑨ 文化部动漫产业扶持政策文件起草小组，文化部文化市场司：《国际动漫产业现状与特点》，载于《推动我国动漫产业发展工作（参考资料）》，2006年，第46-47页。
⑩ 《列宁论电影》，《电影文学》，1960年第5期。
B11 《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未成年人思想道德建设的若干意见》，《中国动画年鉴(2006)》，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7年版，第31-35页。
B13B14 ［日］山口康男：《日本动画全史》，于素秋译，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08年版，第68页，第88页。
B15 孙立军、殷娜：《特伟的动画创作》，《电影艺术》，2011年第2期。
B16 路盛章：《中国动漫：别让喜羊羊独自繁荣》，《商学院》，2009年第7期。
［作者简介］ 李南（1961— ），男，安徽嘉山人，西南民族大学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动画学。周梅（1975— ），女，重庆人，四川大学文学硕士，西南民族大学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设计学。